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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纺绸手绢,抖开了擦一擦烟嘴,才将烟枪隔着灯递到金玲唇边。
金玲并没有烟瘾,备着烟盘只为待客方便,就是要朱桂芬打烟,亦不过借故安排一个同卧并首的机会。因此,几筒烟一口都没有吸下肚,喷得满屋子烟雾腾腾,却将朱桂芬的瘾头勾了起来。
“你真是糟蹋粮食”他笑着说。
“原是chou着好玩”金玲问:“你呢?”
“我是烟嗓。”
“那,你chou”
朱桂芬巴不得这一句。用极干净俐落的手法,一连chou了八筒,不好意思再chou了。
“你说你是烟嗓,这会过足了瘾,唱一段我听,行不行?”
“怎么不行?不过,没有弦子,干唱也不好听。”
“那就xiao嗓子哼一段。”
朱桂芬想了一下说:“我来一段‘醉酒’。这出戏与众不同,调men要低才够味。”
哼了两句,发了戏瘾,朱桂芬起身一面唱,一面做身段。一双眼似张似闭,飘来飘去,刻尽醉酒杨妃的dang漾chun心,将金玲勾得有些失魂落魄了。
看看是时候了,朱桂芬一个反身衔杯的身段,从背后弯过腰去,‘噗’地一口吹灭了烟灯。
从这天起,金玲跟朱桂芬两三天就得会一次面,每会必得关上好半天的房men。rì子一久,梨园中谁都知道,朱桂芬做了‘津men姑娘’的面首了。
生意大好之下,客人更多了起来,刘汤氏一面招揽生意,一面暗中打听:“可知道皇上驾前,有个姓甘的大人吗?他府中有一个奴才,是姓苏的?”客人问了不少,每一个都瞠目不知所云,便是有知道的,也只是答说:“也有姓甘的,不过他府里是不是有姓苏的奴才,就不知道了。”
刘汤氏不死心,按照客人说的地址找过去,每每失望而回。不过běi jīng这个地方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听来客清酒闲谈之下给她知道,皇上的宫中多出了一个嫔妃,据说是在天津的时候承欢之后,有了身孕,然后给皇上纳入后宫的。
刘汤氏心中一动,不会就是我家的紫云吧?事关天子,她总算未及当众吐露,心中想着,便问道,“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在天津多年,倒不曾听说过呢?”
“你哪知道?”说话的人报之一笑,“皇上的起居,有的是人伺候,也轮得到你来知晓?”
“那,”刘汤氏故意装出一副不相信来人所说的表情,“听您这一说,倒像是皇帝老子的起居是由您伺候的一般,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也未必知道多少,不过,我的一个朋友,是在肃大人府上当差。这些话,也是听他说来的。”
“肃大人?又是谁啊?”
“肃大人你都不知道?内务府总管,御前大臣肃顺呗如今说起来,他可算是朝中第一红人。”来客多用了几杯酒,舌头有点发紧,“要说起这位肃大人啊,也就问我了。问到旁人,只怕还真不知道哩”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刘汤氏像个最好的听客,眼睛一眨不眨的注意着,此时她已经全然知晓,当初到她的田园中来的,就是肃顺至于那个甘四爷的真正身份,也就呼之yu出了
她虽然不懂什么天子一言一行皆为天下法的道理,也知道关系太大,决不可轻易示人。心中思量了半天,打定了主意:亲自到肃顺府上走一遭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姓苏的奴才?
肃顺从园子里陛辞出来,乘轿回府,刚刚下轿,就有下人来回禀,“老爷,有客到。”
“是谁啊?”
“来客没有说,不过她说自己从天津来,是个什么田园之主。”
肃顺大吃一惊赶忙问道,“人呢?在哪里?”
“xiao的让她在men口听候了。”
肃顺犹豫了一下,本来想命人把她轰出去,转念一想,既然三姨能够找到这里,躲着不见终究不是办法,“那,可有什么人和她通行吗?”
“没有,只有她一人。”
“让她进来吧。”肃顺说,“我在二堂见她。还有,我有事和来人商谈,其他人一概挡驾。”
“喳。”men下人答应一声,转身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刘汤氏到了二堂men廊之下,抬头看看,正是当初在天津有过几面之缘的苏姓奴才,和那时候相比,苏某人仪容全不相同,身上是一品仙鹤的补服,搭手的长几上放着凉帽,顶镂花金座,中饰东珠一颗,上衔红宝石,看上去威风赫赫。
三姨心中有点慌luan,便是此行自己全然站住一个理字,也难耐对方位高权重。大清朝一品大员的威风,又岂是她这样一个风尘nv子所能轻捋的?心里胡luan想着,上前几步,跪了下去,“民妇刘汤氏,给大人请安。”
肃顺任由她碰了几个响头,看着她跪在地上,他的心中也很觉得为难,该当如何处置呢?自己刚才出园子之前还和皇上说起,皇帝没有太多的表示,似乎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如今回府就有债主等候,处置得不好的话,纵然不惧她哭闹,传扬出去,皇上的宫室之中居然纳进了一个men户nv子,天家的脸面何存?到时候,皇上一定会责怪自己不会做事
故而沉yin良久,肃顺心中叹息一声:“三姨,好久不见了。”
刘汤氏就怕他不说话,一听他开口出声,妇人呜咽一声,重重地碰下头去,“大人,大人民妇苦啊”
肃顺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不过想想也知道,紫云姑娘是田园中第一支撑men户的nv子,骤然奔逃在外,又给皇上收入宫中,三姨失却了这样一颗摇钱树,rì子虽不至于过不下去,生意也一定是大受影响。只是,紫云姑娘现在人在深宫之中,万万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自己言语中稍稍露出一点松软的口风,三姨就会顺杆爬上来,到时候,就再也揪扯不清了
一念至此,他硬下心肠,半带着呵斥的语气说道,“你哭什么?有什么话就说。”
刘汤氏不敢再哭,强自忍住眼泪,抬头向上梭巡的瞟了一眼,“大人,民妇不敢求大人旁的,只求大人能够将我那丫头送还,xiaonv子……”
“笑话一字入宫men,九牛拽不出你当那是什么地方?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肃顺拍案痛斥,“我上一次见到云主儿的时候,听她说,你和丁五定计,有意谋害她腹中的龙种,只是这一条落到实处,就让你人头落地”
刘汤氏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甘四爷竟然真的是大清朝的咸丰皇帝。楞了好一会儿,才呆呆的问出一句,“我家nv儿怀着的,真的是龙种?”
“三姨,不是本官不能通融你的难处,只是,紫云姑娘如今已经不再是当初你田园中的nv子,你也再不要以她的姨娘自居。否则,一个消息走露,传扬出去,不但你要遭殃,只恐连云主儿也要为你连累。”
“怎么说……连紫云也要遭殃?”
“你不明白?我来告诉你。紫云姑娘出身低贱,一旦为人所知,只怕就有人攻讦她以风尘nv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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