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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虽然把这件事迁延了下来,可心里的不快是任何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的,但宝的话不是无理,该如何驳倒他呢?翁同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办法。*.
他是鸿德殿总师傅,负责教授十五、十六两个阿哥,还有大阿哥之子,名为溥伦的皇孙,还有几个年岁相当的宗室子弟。这一天奕奉皇上之命,到这里来看师傅授读的情况,让翁同找到一个从容进言的机
“刑部那个折子,王爷怎么想?”
“浙江那件杀夫的案子?”
“是。”
“刑部提审,没有前例。”
“回王爷的话,皇上亲鞫的案子,也是有过的。”
奕眉头一挑,他以为翁同是要说当年桂良贪墨的案子呢。实际上不是的,翁同知道这件事对奕来说是一生之痛,恭王福晋就是因为救不得老父,郁郁而死的。他又哪敢提及王爷的伤心事?“事在顺治十五年四月,前些rì子我查旧档发现的,王爷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呈阅。
“不用,不用。”恭王想了一下说道,“这个案子自然不能轻纵,你看,派大员到浙江去,怎么样?”
“恐怕没有人敢去,去了也未必能秉公办理,无非再多死几个无辜之人而已。”
“这是什么话?”恭王不高兴了。
“王爷,可能还不知道?我给王爷说一段内幕,你就明白了。”他说的是钱坦之死。钱坦是浙江余杭县一个叫爱rì堂的药店的掌柜的,杨乃武被陈鲁刑求不过,胡乱招供,说砒霜是在爱rì堂买的,店老板叫钱宝生。
等到陈鲁派刘锡彤传来钱坦,一问之下才知道,钱坦从来没有用过钱宝生的名字,口供和实情对应不上这本来是杨乃武的自救之计,rì后再审的时候,只要遇到一个头脑清醒的,看到彼此的人名都不能合榫岂不立刻就可以发现漏洞?
不料刘锡彤和陈湖技高一筹,威逼钱坦承认,宝生二字是他的字,这一次杨乃武自速其死,案子也便彻底确定了下来。
但连着两年余的折腾,案子始终不能了结,钱坦又是惭愧又是害怕,一时想不开,上吊而死了。
“事情很明白的摆在那里,浙江的大吏一定要维持原判,钦派大员到了省里,难免受人情的包围,如果公事公办,审问还可以委托身边带着的司员提传案内的人犯呢?仍旧是要地方官办差,其中有关系的证人,势必受到威胁倘若不从,便又如何?可想而知。”
“嗯,嗯。”奕深深点头,“地方官要借故杀之灭口,是很容易的事情。”
“正是。”翁同突然脸sè一正,低声说道,“王爷,如今朝廷用兵在外,弱干强枝,尾大不掉往往从此而起,征诸往史,斑斑可考,王爷身当重任,岂可不为朝廷立威?”
奕恍然大悟,“叔平”他起身改容相谢,“你真是社稷之臣!”
因为有了翁同的话,奕的态度丕然一变,在御前奏对的时候说,杨昌浚用心可恶,蓄意和朝廷对抗,此人并没有什么赫赫功勋,而且身为一省之长,就敢公然如此,那么其他总督、巡抚呢?有样学样,必将国之不国!
有了奕的支应,皇帝立刻降旨,这段上谕是御笔,一经示人,更是让肃顺几个心惊胆战—皇帝连上谕都拟好了,亏自己还如在懵懂,只知道附和宝呢!
这段上谕是这样的,“前有给事中边宝泉奏,浙江余姚县民妇葛毕氏毒毙本夫一案,胡瑞澜复讯为协,请解交刑部办理,当以提案解京,事涉纠纷,且恐案内人证,往返拖累,是以未准所请,仍责成胡瑞澜悉心研究。非常”
“兹据都察院奏称,浙江绅士汪树屏等,谴抱联名呈控,恳请解交刑部审讯,据呈内所叙各情,必须彻底根究,方足以成信谳,而释群疑。”
最后是指示办法,“所有此案卷宗及要犯案证,即着提交刑部秉公审讯,务得实情,期于毋枉勿纵。”
奕当众诵读一遍,又说道,“皇上,臣弟请皇上的旨意,案内要犯,是不是要派人小心押解,以免有疏漏?”
皇帝连连点头,一抬下巴,“就这样,你就在这里,加上它。”
“是。”奕答应着,却不敢伸手,案上是御笔,非臣子所能动用,退到外面,飞快的加上一句提示,实际上就是jǐng告,“至案内各犯,着杨昌浚派委委员,沿途小心押解,毋得稍有疏忽,致干咎戾。”
载滢说到这里,闭上了嘴巴,眼睛在周围扫视一圈,开始说这个近乎今古传齐的案子的时候还是辰时刚过,等到说完,已经是下午的申时,红rì快西斜了。“那,贝子爷,此事可已经水落石出了吗?”
“朝廷的公月二十rì发出的,我是八月二十三rì离京,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是否底定了呢!”
鲍超使劲摇头,“哎!不爽,不爽!这样的案子,竟然还没有人知道结果,真是急死人了。”
李鸿章等人便笑,“chūn霆,你还不明白吗?此事已经确证是冤狱,上有皇上龙目辩忠jiān,下有刑部司员小心求证,此事水落石出,已经是想当然尔!如今要看的,就是杨石泉等人罔顾公议,草菅人命之后的下场了!”
“这样的小人,还看什么?一刀杀了不就完了吗?”
张佩纶说道,“大帅,贝子爷,列位将军,已经过了申时,请列位入席?”
一顿晚宴吃过,鲍超等人各自退下,张佩纶也找了借口躲了出去,房中只剩下李鸿章和载滢两个经过昨天一场心照不宣的谈话,二人的关系更变得亲密了些许,“身在东瀛,为国出力老夫自然责无旁贷,只是啊,这讯息不通,未免令人苦恼。不要说京中之事一无所知,就是同在异国的北路战事,也是如坠五里雾中。贝子爷可否见告?”
载滢对北路情况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只能就着所听到的很镰略的一些战况和他说了,“听人说,战事进展也殊为不利不论是成军门和张军门在鹤冈府的一战还是如今胡帅进攻的寒江川城,都是伤亡极重,朝廷二次派兵过海的士卒,也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我这一次出京之前,听说胡大毛请求增派援军的折子让皇阿玛很恼火
“怎么呢?”
“皇阿玛有意再开辟中路战场,从伊豆半岛登陆,这里是东瀛腹心之地一旦登陆成功,便可威胁rì本zhōng yāng门户,是rì本上下不容有失的。故而,要想在此完成战略布置,非十万以上的绿营步卒不可。
他这样一说,李鸿章就明白了,兵源不足已经成为限制清军取得进一步进展的阻碍了,“那,二阿哥身为人子,可有善言建策?”
载滢摇摇头“没有。不满荃帅,我于兵事一不通,愧为人子,却不能为君父分忧。”
“贝子爷也不必自抑如此,所谓术业各有专攻,又有谁能像皇上这样面面俱到的?”李鸿章说道“而且,若说兵源不足,实在是昏话!旁的不论,仅是老夫任职的福建一省,绿营各府镇协营,加在一起,就不下三五十万人。而从中抽调出海的,十中无一,怎么说无人可用呢?”
载滢一愣,“有这么大的差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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