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措不及防扛责任(二更)(第1/2页)我全家都是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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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不到最后一步,心里总会企盼希望。

    虽然这些天他们住在山上,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大家好像是选择了逃亡,但是仍然会惦记一种可能,那就是还能家去。

    有些事,要不是亲眼所见,不是亲耳听旁人告知,这十几个汉子还没有完意识到宋福生救了他们什么。

    那老汉讲:之前一点儿消息也没有,突然就这样了。

    可宋福生却在第一时间掌握了消息,是用他岳父一家的命换来的。得知后也并没有只着急自家跑,把如此救命的消息又告诉了村里人,仁义。

    要不是提前知道这些,他们这十几家怎么可能会带出那么多家当,大概也会像这些走在雨中的麻木人一般,只简单带个包袱,带个三五斤干粮。也或许,早就被突然冲进院落抢劫的贼人打杀。

    此时再重新上山,别就和宋福生交好的高家王家郭家和里正家,就是宋福生大伯家的大堂哥宋福禄,心里也琢磨后怕,后怕对三堂弟宋福生感恩。

    一直以来关于那头牛的争执;祖父闭眼前还心心念念二房宋福生的偏心,眼里根就没有他们大房,对他们这些一样的儿子孙子没有只言片语的嘱托,满口都是宋福生。

    以及宋福生凭啥是老宋家唯一的读书人,对三堂弟每次回村展示过好日子的嫉妒,以上种种,在人命面前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宋福禄此时的心里话:这次,三堂弟,谢谢了。

    沉默,摸黑爬山回去时,大家一路沉默。

    宋福生心里也沉甸甸的。

    当他们浑身被雨水浇透,带着一脚稀泥满身风霜赶回洞口时,接过家人递过来的姜汤,看到家人满是期盼的脸,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半个时辰后,山洞里和庇护所里充斥着女人们的哭声。

    李秀哭赵富贵没了,她和怀里的儿子要怎么活。

    宋福生的大伯娘哭二儿子。

    二儿子非要去隔壁村接大肚子的婆娘,至今杳无音讯,是不是已经不好了,碰到那些恶人给打杀了?

    宋福生的大嫂何氏以及大多数的年轻妇女们,都在哭娘家。

    走时匆匆忙忙,也没送个信儿。

    如果附近村落也像那老汉讲述的和城里似的,城里有官兵把守都被屠城,村里可想而知。难道她们再也见不到娘家人了?她们怪自己提前知晓却无能为力。

    女人们一边哭一边喃喃叫着爹啊娘啊,弟兄。

    哭声撕人心肺。

    就连对娘家没什么感情的朱氏也跟着抹泪,她还属于一直对娘家没什么感情,当闺女时在娘家没少受磋磨。

    老太太们也哭。

    生活几十年的地,谁还没几个亲戚。

    大姑子姑子姑奶奶,隔房弟兄,一想象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还有这个乱世道,不知道拖家带口下一步该咋活,她们就心口窝隐隐作痛。

    这样的气氛下,弄得钱佩英和宋茯苓也跟着眼泪吧察。

    钱米寿搂住钱佩英的脖子默默掉泪,离近听才能听清五岁的娃在声念着:祖父,爹、娘。

    孩子这些天没哭过不是忘记了,是五岁的人就会要坚强不给大人添乱。

    宋里正是在庇护所里,在十几个汉子面前老泪纵横。

    村一百五十二户人家,眼前能确认平安的只有山上这十四户,十四户里还折了个赵富贵,相等于十三家。另一百多户不知生死。

    不能回村看,不能走回头路,并且得尽早下山。

    是的,尽早,宁可顶雨也要离开。

    有时候老奸巨猾也是褒义词。

    宋里正就属于人老经验足的。他是特意问过宋福生等人很多细节后,就琢磨开了。

    城破,新王交替,新王会命令手下屠杀以前的县令和官差们,并且挂城头示威,那就是新王的态度,不想管这里百姓的死活。

    要管,就不会任由更多的难民冲进来。

    而他们这地不经抢啊,来日子就不好过。就看今年的收成,家家就活的艰难。

    大家都没吃喝,这地没粮了,那就会接着往下一个地去。

    所以,往后拖,情况不乐观。是在后面的难民是身无分,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敢为活命豁出去玩命。

    现在,听这十几个子们回来讲,路上走的虽然也是苦命人,但大多数应该是从镇里城里逃出的百姓。或无奈投奔亲属,不在这乱城里讨生活了,或是怕被乱兵打死、怕被逃荒者冲击的那种。

    混在这样的人群里,总比混在后面那些更惨的难民里安。

    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既然回不了头,回村就是挨宰或被乱民团伙抢劫的命,那就不如早些离开。

    在这山上多呆一天,粮食就少一天。别没坚持到下一个城池就断粮了,那才是最糟的。

    宋里正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当他再出现在老少爷们面前时,对大伙喊了口号。

    大致意思是:

    一,哭没用,哭要是有用,他能比任何人哭的都邪乎。接受现实吧,接受后,擦干泪,坦然面对。

    二,我们的目标是,保家人、保粮食、保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到新地再造个新家,让子子孙孙扎根。

    三,咱们要离开了,但咱们不能这么走。咱们这十几户人家必须得拧成一股绳。大伙能不能拧成一股绳?!

    这天晚上,大家都不再干活,早早睡个好觉。

    没错,好觉,一个挨一个只能侧身睡,真的算做眼下很好的休息,已经很难得。

    这天晚上,一向能躲活很惜命的宋里正,一个人默默地在山里寻了个他眼中风水好的地。

    在大雨中,老爷子一锹又一锹亲自挖了个大土包,又在土包上面插了个木牌。木牌上写着:村名,村里几个大姓,在这个山后的村里,曾有多少户人家。

    与此同时,这个深夜,宋福生在钱佩英耳边羞愧道:“我尿裤子了,你闻出来没。”

    钱佩英找到宋福生的手,十指相扣,也贴他耳边安慰:

    换我,我都得吓拉裤子里,真的,老宋。

    咱可是从好社会来的,除了家里老人去世,咱哪有机会见死人,更何况那死人脑袋还突然掉下来,泡囊了,换谁都得吓尿。

    哪像他们古人,在这乱世,扛造。咱可和他们不一样,咱以前生活的地太太平平,冷不丁这样,老宋你已经很厉害了。

    钱佩英又:“咱俩鸟悄的,我给你找套新的换上。”

    老宋拒绝:“我一个逃荒的,一身尿味醋味挺好,已经遢(ta二声)干了。”

    第二天早上寅时,大伙要出发了,一身尿味的宋福生刚下树,就被吓一跳。

    三十七条汉子对他七嘴八舌道:“福生,咱大家伙往后就听你的,你怎么走吧,哪个打头,哪个殿后。”

    宋福生看了眼这三十七个人,看了眼在他们身边正冲他笑的里正爷,又眯眼望了望影影绰绰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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