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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你这大早上的,一睁眼就像被招了魂似的,提上鞋就直奔这舒芜草屋跑,又出啥幺蛾子?!”
别听袭人声音娇弱,却隐隐带着种威力。
她从后面大喘着气追了上来,利落地为宝玉披上了一件白狐领翻羊皮大氅,道:“赶着这园子大事频出的节骨眼上,你若真的不心沾了晨露、着了凉,可让我向太太、老太太怎么交代?!”
宝玉回头,直看到晴雯的眼里,关切地:“你回吧,我没事。谁教你的,怎么你身子就不比我金贵啦?!这成天价帮衬着前院忙活老太太的生日,就够你累的啦,还得这么个看紧法看着我、惦记着我,长时间靠下去,你还不得累病啦?好姐姐,你自己悠着点吧。”
袭人一听这关切的话,严峻的脸跟冰化了似的再没绷住,她噗嗤一笑摆了摆手:“就你这甜言蜜语受用。罢了罢了,趁老爷子近来忙活朝廷的事儿不‘提溜你,你自己去玩吧,我这就回了。”
宝玉见今日袭人难得地开通,立时高兴了几分。
眼看着晴雯的身影消失了,他这才一声口哨,唤出了藏身树丛中的韦宝,服气地:“你可起的真够早的,快,你这是让爷们帮你什么忙呀?”
宝苦笑着从树丛中爬了出来,龇牙咧嘴地摘着裤子上的杂草倒刺儿,还不忘奉承一句:“哥哥早。得亏你收了信鸽的条子。”
话间,二人来到了舒芜草屋。
灶房的炊烟已经开始冒出了香味。
宝探头探脑的,经过侦查,他认定今天周瑞家的尚没来这里巡防。
头发、鼻尖沾满面糊的布衣丫头正头不抬眼不睁地忙活着,她正先用干净的抹布利索地擦去上一张煎饼的碎渣,然后,用手悬在架火的鏊子上,感受火候够了,就赶紧用一块油布将清油在鏊子上一擦一遍油,随即,舀上一勺煎饼糊,放到鏊子上。
“我来试试呗。”宝蹲下身子,对布衣丫头。
晴雯也不看他,也不话。继续专注于眼巴前的活儿。
她用耙子细心地沿着鏊子摊看一圈。由于鏊子是热的,煎饼糊所到之处就迅速地被凝固成了一层。
“遭了,又给摊厚了。”搁在现代社会,晴雯一定是处女座的。
“我来,薄的、厚的、碎了的,直要是你摊的,我都爱。”宝继续对着不理不睬的晴雯“放电”。
晴雯抹了把脸上的汗,也不看他,问:“不对啊?你今天一定是有求于我。”
宝被中了,反而讪笑着不承认:“你一个出苦力、总熬不出头、忘性老大的实习丫头,我能求着你什么?!你也太臭美啦。”
宝玉吃着晴雯放在筐里的新出锅煎饼,好吃到巴咂着嘴,完没了吃像,更顾不上话。
等他二人仰躺在灶房的草垛上、挺着肚子消化“神儿”的时候,宝玉才慢悠悠地提出了久已存在心里的问题:“晴雯,不是丫头厮吃了你的煎饼果子都变的哭哭啼啼吗?咋没停你的工,还让你继续烙呢?想我大观园,劳工缺乏竟至如此程度!”
晴雯忙了这么久还没吃上早饭呢,这是今天第三十八批次煎饼果子啦,是周管家前一天就嘱咐过的,让她额外烙给门口那些央求的车夫们。
对于宝玉这个问题,前两天,韦宝就问过晴雯了。此时,他自信地代替晴雯来回答:“来已经被停职审查啦。可不成想,吃过晴雯煎饼的大人等,哭倒是都莫名其妙地哭了,都反应,体重轻了,头不晕了,眼睛也比平日里好使了,那些爱闹个性子的、暴脾气的,也都不知咋的变得心平气和了。周瑞家的经不起大家的呼吁,就恢复了晴雯在舒芜草屋的差事儿。”
宝玉点头。
宝为晴雯打抱不平,道:“你口口声声要了晴雯来,看,还不是给摞在这里干最下等的活儿?”
宝玉尴尬地:“她这总不过了实习期的,她的头儿不上派,叫我这大老板如何使力气?只能……再等等机缘。”
晴雯咬了口煎饼,就着根大葱,看得宝直噤鼻子,心:“晴雯,你这听鹂馆的出身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大山窝窝里插跟草把你卖到金陵来呢。”
“有话直,你俩来做什么?”晴雯问。
“我能有啥子事?”宝玉:“自此宝做了我的伴读,我还就真是事儿不断喽。”
“你这分明是讽刺。”韦宝用手弱弱地扶着自己心脏的部位,抗议。
“哦。”晴雯觉得宝玉的似和情理。
“那,还不快。”晴雯白了宝一眼。
“还……,”宝很难为开口的样子。
见晴雯手上活计不断,宝玉眼睛看天,存在感受到严重的挑战。
宝很受伤,遂情非得已地幽幽道出:“还不是薛潘这家伙给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