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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月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春寒料峭已经过去了,天气在回暖,甚至有些燥热,夏天将至。
孤飞燕睡不着,趴着在窗台上。她一边望着夜星辰,一边给药鼎擦拭药油。
药鼎虽为青铜,其实并非青铜材质。她也不知道药鼎是什么地质的,摸起来像是铜也像是铁。白衣师父这是上古的一种神秘矿石炼制出来的,需要经常以药的华养护。白衣师父还过,养护并不是随便擦一擦就好了,要擦得均已仔细,连手法都是有讲究的。
然而,孤飞燕已经在同一个位置上,反反复复搓了好几次。她压根不是在护养药鼎,而是在发呆。
这么晚了,靖王殿下回来了吗?
他的身子怎么样了,那怪病还有发作过吗?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呀?
他是在哪里长大的呢?他的性子为什么那么孤冷淡漠?他回晋阳城之前,都在做什么?可有什么朋友?
孤飞燕想着想着,突然就拧起眉头来。
该死!
怎么闭着眼睛会想他,睁开眼睛居然还是不自觉想他。她这是着了什么魔?
她很认真地警告自己,“想留下就绝对不能有非分之想!”
上一回靖王殿下答应过她,等三个月后再议她的去留,她可不能自己作死,把这个难得的机会给作没了!
若是回去御药房,天知道得遇到多少破事。
孤飞燕果断关了窗户,给找自己事做,不再胡思乱想。
她从大理寺回来原是想跟靖王殿下讨来那三株六丹商陆放到药鼎里验一验的,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只可惜靖王殿下并没有回府,而是直接进宫了。
虽然没拿到六丹商陆,但至少,她可以先试一试药鼎对玄空大陆的其他药物能分析到怎样的程度。
药鼎最大的事是藏药,炼药,种药,除此之外还能剖析出药材的很多信息来,譬如,药鼎可以通过分析一株药材的外观、成分等,分析养育出这株药材的的泥土、水质、天气,从而判断出药材的产地。
其实,她也有这种事,有经验的药师也会有,但只限于对少部分代表性药材的分析,并不分析部,也不一定完无误。
药鼎倒是可以准无比地判断出药材的产地,甚至准到哪一片药田。只是,药鼎为冰海灵境的至宝,它对冰海灵境各处药田的泥土,水质,天气熟悉,却对玄空大陆的不了解呀!
对于玄空大陆生长的药材,它能分析出药材属性,却未必能跟产地对的上号。
孤飞燕也睡不着,索性先琢磨琢磨药鼎。
她回到床榻上去,盘腿而坐,静气凝神,开始以神识操控药鼎。她将之前买来收藏的枸杞从储药区召唤出来,而后命令药鼎检查,做出判断。
她拢着眉头,努力地让自己神识保持专注,也让药鼎尽力分析地详细。
她原以为这会是很耗神的活儿,哪知道,不过片刻,药鼎就给出了答案。
此株枸杞叶厚肥大,甘美饱满,果脐呈白,异于他出,为夏州之物。
它从枸杞的外观先分析出了品类,再从枸杞的具体药用成分分析出了具体的产地。
孤飞燕大惊,连忙将枸杞取出来,认真审对,发现药鼎分析的没有错,这枸杞就是天炎夏州的西!
原主毕竟在御药房待了那么久,对于玄空大陆一些常见药材的产地分布,还是很熟悉的。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了解。
但是,药鼎不一样呀!
它是冰海灵境的西,它怎么会熟悉玄空大陆的药材产地分布情况?
孤飞燕原就以为药鼎顶多就只能分析出这株枸杞生长区域的土壤、气候、水质,分析不出具体的地点的。
它它怎么会知晓天炎国有一个叫做夏州的地?
难不成是因为药鼎同她契约,所以她了解的,药鼎也了解?
孤飞燕总觉得不太对劲,她又拿出好些玄空大陆产的药材让药鼎分析,结果是令她震惊的。
药鼎竟都分析出来了,而且,有好几个她都没听过的产地,药鼎却都知晓。
孤飞燕睁开眼睛,握着药鼎,认真道,“药鼎,你曾经来过玄空大陆?师父带你来的?还是”
还是,药鼎既属于冰海灵境,也属于玄空大陆!冰海灵境和玄空大陆并非独立平行的两个世界,而是同一个世界?冰海灵境就在玄空大陆的某一个地,只是,她一直隐居山林药材,与世隔绝,所以不了解?
思及此,孤飞燕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起白衣师父。她基肯定白衣师父是了解她的身世的。她做那个关于冰海的噩梦,一定是有原因的。
“冰海”和“冰海灵境”,两个名字那么相似,冰海灵境会不会就在冰海附近呢?
冰海像是禁忌的话题,一般人基不敢讨论,她早就打算想办法去找一些情报组织打听了。只可惜麻烦不断,并没有时间去做。
她暗暗想,等忙过药膳案,她一定要好好打探打探。若是时机成熟,亲自去一趟,也未必不可。
孤飞燕将这件事记在心里了,又验了好多药材才睡过去。
既然药鼎能验出这么多信息来,她更要将六丹商陆拿来验一验,至少多一份了解就多一个线索。
翌日,孤飞燕睡到临近中午才醒。她别扭了许久,终于忽略了尴尬,鼓起勇气去寝殿。她想找靖王殿下讨要六丹陆商,却被告知殿下已经出门了。
夏满像是在赌气一样,一直耍她冷眼,翻她白眼,不理睬她。
她找了芒仲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昨天殿下拉着她去更衣的事情传开了,闹得满城风雨,大家甚至都不关心药膳案了,都在骂她。骂她水性杨花,勾搭完了程亦飞,就勾搭靖王殿下。骂她不知感恩,靖王殿下赏识她,她却丢靖王府丢人,坏靖王殿下的名声。
孤飞燕脸煞白,气冲冲地大声问,“就只骂我一个人吗?”
芒仲以为她生靖王殿下的气了,毕竟,她昨天什么都没做错,是靖王殿下自己拉她,自己给她衣服的。
芒仲正要安慰,哪知道孤飞燕又气冲冲地,“他们就不骂骂祁彧和怀宁公主吗?老是骂我有意思吗?还要连累靖王殿下!”
芒仲不敢什么了,他知道孤飞燕对靖王殿下很敬重,很感激,也很护短,却没想到会是这种程度。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她知晓靖王殿下就是她那个假面之人,会是何种反应。
孤飞燕气得不想话,决定出门去走一走。
芒仲大急,连忙问,“孤药女,你要去哪?要不,跟满公公一声吧?”
孤飞燕甩了一个冷脸过来,又夏满刚刚的样子翻了一个白眼,道,“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