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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纯粹的蓝色破碎,化为了四散的荧光。
在玄都身前出现的是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样的蓝色长衫,同样打满了一个个补丁。
唯一不同的是,玄都眼前之人已然是垂垂老矣,苍老而干瘪的皮肤已然攒聚在了一起,形成了沟壑万千。
他满头华发顺着两肩杂乱的搭了下来,如同很久都没有人整理了。
从眉目依稀的神情,玄都可以看出这便是老年的自己。
如此苍老,如此憔悴。
浑浊双目之中没有丝毫理智的亮光,只剩下迷离与无神。
嘴角流落的晶莹更是说明了老年的自己已然失去了神志。
四方之人或是挣扎、或是激斗,唯有玄都站在石柱上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他直面着自己的畏惧,那深入灵魂深处的畏惧。
从上到下纤毫毕争的看着自己。
“生于天地,死于天地,此无悲也。”
“所悲者,唯神志不能自已,大道不可自求,生不如死,此吾之所惧者。”
玄都的声音很轻,像是在与自己对话着,更像是剖开自己无形的伤疤,将其中的脓液挤出。
在他身边,不时有着人从石柱之上被形成的幻象击落翻出的惨叫声。
每当有人跌落,十五根石柱之上便有着蓝光闪现,将众人缓缓落到地面之上,而石柱之下的众人在秦锐士的督促下,便立刻开始了新一轮的攀爬。
而玄都的石柱是最寂静的,他端详着自己,右手轻轻从苍老的自己脸颊滑下。
那种如同干枯的树皮一般的触感,好像自己的面前真的存在这个人一般。
“玄都有惧。”
玄都将自己的手缓缓放下,垂在自己的身前,叹了口气。
“可世间的一切都是变化的。”
“玄都本以为见到这般自己会是惶恐的。”
“可见到的那一刻,忽然不惶恐了。”
“神志不清的玄都其实已然死去,死去何足道,托体同山阿,如此有什么可悲的?”
玄都笑了笑。
“死并不可怕,生无意义才是最可怕的。”
他看了看身前的幻象,像是与自己的老朋友畅聊一般。
“我应该叫你什么,幻象吗?”
“你迟疑如此之久,便也是知道,我所畏惧的是无形无相之事。”
“所以我的恐惧,你显示不出,显示不出,只能出此下策,对吧?”
玄都似乎是在疑问,但更多是一种肯定。
“现在,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这幻象散去吧!”
玄都轻轻的摇着自己的头颅,像是对着自己的心在说话。
相由心生。
玄都知道眼前的自己不过是自己心中幻化而成,心中的恐惧散去,自然也就没有了幻象。
随着玄都的声音响起,玄都身前的苍老的自己就像是听到了玄都的呼唤一般,他本来凝聚的身形,渐渐的虚幻起来。
一道道裂痕布满了苍老的玄都身上,然后瞬间破碎。
如同水月镜花被彻底扰乱。
坚硬的石柱之上,一时间只剩下了盘腿而坐的玄都。
像是一切都如同一场梦幻,不曾有过,不曾发生。
玄都缓缓用右手支起自己的身体,环顾四方。
在他身后,范增依然倒在“玄都”的身前,他每一次出手都会换来更恐怖的还击。
在范增身边,华舵则是还在被自己的老爹毒打着,他的惨叫依旧是中气十足,看来是再嚎叫一倍的时间也没有丝毫问题。
而其余人倒是已经换了一茬人。
此时,范增嘴角已经有了血迹,可他拳头依旧紧握着。
“玄都”静静的站在原地,他抬头望着远处的自己。
“你又一次输给了我。”
倒在石柱之上的范增侧了侧头,看着远处的玄都,苦涩的笑着。
玄都身前的幻象已经彻底消失了。
没有了幻象桎梏的他,怕是能够呆到天荒地老。
而自己,只要眼前虚假的“玄都”稍微用一点力气,他就会被从石台之上扔下。
“是,我又一次败了。”
范增低下了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败在玄都的手下了。
玄都就像是不可战胜一般。
“玄都”没有动手,他望着远处的自己,眼中带着羡慕的神情。
“真是羡慕他,还有很多的时间去求道,而我,你一离开就会彻底消散,像是从未存在一般。”
范增抬了抬头,呆了呆道:
“你真的只是一个幻象?”
一个幻象真的会有如此之多的想法吗?
“玄都”笑了,他将目光从自己的身上收回。
“我是幻象。”
“但至少我存在的这一刻,我是真实存在的。”
“范增,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想让你出局,那位华舵的父亲也是,不然你们二人不可能在石台之上呆这么久。”
“但是让你们恐惧又是我们的宿命。”
“所以,范增?”
幻化而来的玄都转过头来。
“你击败不了我,所以忘记你的恐惧这才是你唯一能赢的机会。”
“唯一的机会吗?”
范增似有所思,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忘记?
哪有那般的简单,不过此时的玄都不应该是他的恐惧,而应该是朋友。
一个哪怕应该敌对也依然愿意善待自己的人,不应是恐惧。
“对,就是如此!”
站在范增身前的“玄都”与远处立身于空荡石柱之上的玄都同时开口道。
淡淡的声音在空中响动,带着一丝丝笑意。
那幻象的“玄都”缓缓消失,飘散在范增的眼前。
趴在石柱之上的范增有点迷茫,但随即他转头看向了玄都。
“玄都,你就连变成了幻象也依旧要说教我啊。”
范增笑了。
至少此时,他多了了一个朋友,少了一份恐惧。
在远处依旧在毒打华舵的华舵之父亲,手上不停,可嘴上却叹了口气。
“人家都懂这个道理,你这熊孩子如何就是不懂呢?”
“爹,你还是接着打吧,我可以挨着,不疼!”
“今天您下手比之前轻多了。”
华舵抬起头来,一脸天真道。
“我……”
华服紫衣男子神情越怒,一巴掌下去。
“爹,这下疼了。”
华舵呆了一下。
“疼?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华舵的叫声越发凄惨。
而此时,李春秋如同石塑一般的神情忽然发生了变化。
在李春秋身后的白虎也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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