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心有猛虎(第1/1页)刘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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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来到。倒春寒刚过,胖子就甩掉了厚重的冬衣。都童子屁股上有三把火,光着也冻不坏,母亲劝了几次,见他不乐意,也就随他了。 蜜蜂似乎也是要冬眠的。虽然下雪前就把蜂箱移到了闲置的厢房,可一个冬也没见有蜂飞出。倒是气温刚回暖,便有两三只蜜蜂嗡嗡绕飞。 斗鸡整日豢养,貌似肥了一圈。估计再养就废了吧。胖子看它时,正叼着个指长的蜈蚣,斗的正欢。 马驹的个头都快赶上胖子了,没有缰绳羁绊,整日里跑得那叫一个欢。索性将捉虫牧马交给刘武一人,胖子央求母亲再陪他去一次县城。 家中有余钱数千,还有先前几位从叔送来的杂粮,暂且无需为生计发愁。母亲见他也没做什么新奇之物,便问进城的原因。 胖子期期艾艾,半也没出个所以然。见他不想,母亲便不问了。租了牛车,陪他进城。 因异族虎视,战事频发,便催生出十分发达的冶炼业。 所谓百辟成刀,除去好钢,冶炼也是重要的一环。锻造一途完来自言传身教。火候一词,更是道尽其诀窍。 涿县属北,关外常有乌桓为乱,战事频繁,固良匠颇多。 胖子的要求很奇怪,要锻一根百辟大针! 反正这个时代奇人异士辈出,所需亦大有不同。锻造一根针的要求似乎也不过分。只不过为何要百辟,良匠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位公子,锻此针需用花铁(花纹钢),料虽不多,却极费工,价格也高。” “作价几何?” “需一贯。” “良刀一把,不过八百,这根针却要一贯?”胖子不禁翻起白眼。 “公子的是,可此针需百炼,颇耗力气,铸刀亦可成,以刀价折算,再加花铁,一贯亦不多。” “何时能取?” “约莫一月。” “啥?”打根针竟然要一个月? “确是如此。” 胖子无语。让母亲付了订钱,这便怏怏离去。 提心吊胆的过了半个月,该来的早晚会来。白又被三叔贯了大半碗虎血,晚上胖子腹中轰鸣,这便爬起来如厕。 挑灯入厕,随即浑身一颤,愣在当场。 但见,绿釉马桶上坐一人。束袖、绑腿,着夜行衣。一把环首长刀斜倚墙边,双膝上还捧着个并发连弩! 银光闪闪的箭镞直指茅房入口,内急的胖子一头撞在了枪口上!不对啊……当初设计的时候,不知分成了男厕和女厕的吗? 黑衣人踮着脚跟,鞋尖不停扣着青石板,弓起的上身几乎贴在膝上,双拳紧握,浑身直颤,牙齿更是被咬得嘎嘣作响。 许久,噗的一声污物落地,顿时浑身都透着轻松。 “呼——”黑夜人缓缓抬起头,正对上胖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你都看见了。” 胖子点了点头,心问道:“你……便秘?” “……”蒙面人眼睛缩了又缩,“干你何事。” “与我无关,不过你深夜不请自来,又不告而用,就与我有关了。”胖子以手掩鼻,指了指踏板,“踩一下。” 黑衣人沿麻绳看了圈,这便试着一踩。 呼隆隆……清水涌出,将秽物冲走。蒙面人正奇间,胖子又取来麻布,远远的递给他。 “何不用厕筹?”蒙面人似乎不忍使用。 “母亲手艺不,多有倒刺,故而不用。”胖子答道。 蒙面人轻轻向前移了半个身位,便伸手去拭臀。 “你是女人?” “何以见得。” 胖子笑道:“要是男子,多半会屁股朝,胡乱揩净。” “有理。”黑衣人提裤站起。 见她眉头微皱,胖子又心问道:“有痔?” “嗯,隐疾难治。”女刺客大咧咧的道。 “确实如此。”胖子点了点头。 女刺客打量着胖子家的便器,好奇的问道:“这是你做的?” “对。”胖子点了点头,“家里买不起塞鼻孔的枣,又禁不起奇臭,所以才造了此物。” “都是从书上来的?” “以致用。”胖子含糊作答。见女刺客又把闸门提起,任凭清水流出,这便道:“一缸水仅够数之用,被你浪费完了。” “气。不就是清水么,我帮你打满便是。”女刺客将抽水马桶的细节铭记在心,这便转身冲胖子笑道:“你可知我所为何来?” “取我性命。”胖子面色如常。 “你不怕?”刺客甚奇。 “怕就不用死了么?”胖子微微叹了口气。 “倒是实话。”银芒乍现。女刺客微笑着收刀入鞘。胖子两眼一缩。看她熟练的手法,便知是个高手! “姐姐确是奉命来了结你们母子的。不过嘛……”到紧要关头,女刺客却卖起了关子。 “不过如何?”胖子似嗅到了一声生机。 “不过用了你家茅厕后,姐姐改主意了。”女刺客盯着胖子的双眼,轻声道:“降奇才,杀之不详。” “果真如此?”胖子总觉得女刺客话中有话。 “呼——”女刺客拍了拍前额,“难道非要姐姐承认你纯真可爱,下不去手么?” 胖子顿时脸红,讪笑不已。 “咦,你脸红了!”女刺客夸张的指向胖子的前额。 “……” 见女子似要离去,胖子忍不住问道:“还有别人来么?” “涿县只我一人。我因故离去,才会另有人来。”捏了捏胖子粉嘟嘟的脸蛋,女子自顾而去。 “蜂蜜能解便秘。”胖子在她背后到。 “当真?” “当一百个真。” 再抬头,人已去。 冷风一吹,胖子猛地打了个寒颤。根不用摸,后背已尽湿。 双股颤颤,竟不听使唤。心揪在一处,胖子靠着墙壁,缓缓倚坐下来,不停的喘着气。实在是太凶险! “墩儿。”熟悉的呼唤隔着墙壁,柔柔的入耳。胖子如遭雷击,猛然清醒。 心有猛虎,破闸而出。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胖子竟标枪般立起。 “阿母,先回吧。我,一会就好。”胖子亦隔墙答道。 “别着凉了。” “孩儿知道了。”胖子紧了紧袍带,心中再无一丝恐惧。生逢乱世,拼死也要护母亲周! 再,又不是没死过。再世为人,还有何所惧! 意识中那层膜被捅破,胖子似重新认识了自己。 这个时代,还有谁的人生能如我般绚烂? 怕个甚? 肚中绞痛,起身向马桶走去。 这一泡热翔,拉的那叫一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