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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记·匈奴列传》:“匈奴骑,其西尽白马,尽青駹马,北尽乌骊马,南尽骍马。” “好马。”刘备忍不住赞道。 “你可要买?”声音来自树上。刘备仰头细看,只见一半大少年,正懒洋洋的躺在老槐杈上。 “作价几何?”刘备笑问。 看了眼刘备,又看了眼身旁的耿雍,少年低声道:“二十万钱。” 刘备也是随口一问。正要推迟,却见树上少年眼色一黯,便忍不住问道:“因何卖马?” “为筹行资。”少年也是随口一答。 “去哪?”刘备又问。 “洛阳。”少年又答。 耿雍笑道:“上京何必卖马?” 对啊。既要去京都洛阳,卖了马还怎么去。 “夫子或还有他用。”少年再答。 原来是和授业恩师一起去京城。可即便是两人,也无需二十万啊。 少年,夫子或还有他用。 莫非……是去求官? 印象中,价格和俸禄成正比。四百石四百万钱,两千石两千万钱。买一个县令都要四百万!这卖马的二十万,真叫杯水车薪。 “何不去马市?”瞥了眼散落在老树周围的众多马粪,耿雍追问。作为商贾之后,他觉得事有蹊跷。因为从散落的马粪就不难看出,少年已滞留在此处不少时日了。 “去了。”少年的表情明一切:“无人问价。” “马有疾?”耿雍又追问。 “无疾,有伤。”少年指着另一侧马眼道:“左眼已瞎。” “独目何能值二十万?”耿雍不禁动怒。 “公马未骟,可为种马。”少年急道。 虽已眼瞎,可良好的基因却丝毫没有受损。别,刘备还真有些意动。眼看黄骠马来年就要生产,那时不定公孙瓒还来配种…… 老让他占便宜。 不行! 打定主意,刘备这便问道:“现有一金,充作订钱。此马你先赊卖与我,可否?” 出门前,母亲悄悄塞给刘备一枚金饼。让他便宜行事。可是阿母,这一整块马蹄金如何能便宜行事?难不成见到一个崔家管事,就咬一块下来?然后擦着口水弯腰递过去,道一声您受累? 母亲虽知道的多,可经验少。不然也不会典当度日,还错把斗鸡认成母鸡。刘备致孝,故而没有破。将金饼一路揣在袖中,今才想起。 “可也。”少年翻身下树,这便去牵马:“你家在哪?” “涿县楼桑村。”刘备怕他嫌路远,又道:“可先去松林,一同乘船返家。” 少年微微一愣,跟着又麻利的解开缰绳,走到刘备当面:“喏。” “哦!”刘备取出马蹄金饼,借长袖遮挡,递与少年。财不外露,这也是母亲叮嘱的。 少年一把握住刘备手背。翻过来仔细看了又看,掂量再掂量,猛地把金饼取回。 “此马惧水,无法乘舟。你家在涿县楼桑村,我这便把马送去。”着翻身上马,就要离去。 “竖子尔敢!”耿雍怒气冲,一把抓住缰绳。 刘备也是一愣。 “让开。”少年居高临下,马鞭一扬。 “耿兄!”刘备急忙去拉。 耿雍却岿然不动,手指少年怒声喝骂:“竖子可是要行骗?!” 少年顿时动怒:“骗从何来?” “骗吾弟送马,实为携金私逃!”耿雍怒道。 “你这人!”少年鞭指苍,傲气一笑:“想我牵招,待之以诚,惇德秉义。从未骗人!今却被你凭空诬陷!” “刘备信你。” 正在气头上的二人,闻声不禁双双一愣。 死攥着缰绳的耿雍,以为刘备年少好欺,还要出言劝阻。却被刘备笑着打住。 “牵兄且去。备不日便回。” “好。”牵招又抖了抖缰绳,耿雍无奈松手。 生怕耿雍阻止,牵招这便打马离去。刚行一半,又大声问道:“你家在哪,再一遍!” “涿县城南十里,陆城亭,楼桑村!”刘备高声答道。 “记下了!” 站在一旁的耿雍,看了看刘备,又看了看远去的牵招,不由一声长叹。以他的经验,人、马、金,皆失。想必少年的名字,都是随口杜撰。今日一别,北地再无此人! 牵招? 怕是取:顺手‘牵羊,‘招呼不打,之意吧! “贤弟,你怎就信了?”耿雍其实在恼自己。为何要松手放他离去。钱财事,受骗事大。刘备涉世未深,若因此受挫,耿雍又当如何自处?想急,急恼。只觉愧对好友。 “毫无破绽,为何不信?”刘备两手一摊。 “破绽何其多!”耿雍气的直跺脚:“贤弟细想。此马既怕水,为何事先不?还问你要了金饼,才道出实情?分明心怀不轨!” “耿兄言之有理。又或许,他是怕我先知而后悔。于是拿到金饼后,才出实情。” “……”耿雍语气不由一软:“愚兄惭愧,不知你竟如此想。然而世道人心,却让人失望。今之教训,何其贵!” 刘备却笑道:“一金而知人心,何其便宜。” “好个一金知人心。”声音从身后来。话的是个胖大青年。 刘备看着眼生,于是笑揖一礼:“涿县刘备,足下是何人?” “在下中山张世平,乃此间驵侩。”胖大青年指了指身后马市:“足下可愿与我一赌?” “赌什么?”刘备笑问。 “赌这人心。”胖大青年微微挺立身姿,正色道。 “可也。”刘备觉得有趣:“赌资为何?” “人心。”胖大青年语含深意,竖起手掌。 “好,我就跟你赌一赌人心。”刘备与他重重击掌。 耿雍更是摇头叹气。此事一出,兴致无。 和张世平草草聊了数句,这便拉刘备离开。 目送刘备二人离去,张世平自转入马市不提。 年轻人兴之所至,即便是做了些无伤大雅的荒唐事,又何妨? 刘备确是洒脱。 非常人可比。 寻路返回渡船,崔钧已命人备下晚宴。 刘备年少,耿雍也不好酒。崔钧尽地主之谊,陪着浅饮了数杯。三年纪相仿,崔钧年长,耿雍次之,刘备最末。没有族中长辈在场,三人便少了顾忌。耿雍早早的盘腿,倚着舷窗,失了坐相。 怕崔钧反感耿雍,刘备也他盘腿而坐。 人皆如此,崔钧还有何虑? 也歪歪斜斜的倚坐了下去。 三人互视,不由大笑。 引经据典,高谈阔论,是假的。你让三个未及冠的青少年,没事这个? 谁信。 是些闲闻轶事,奇谈野趣。所谓的扯闲篇,也不过如此。 待到兴尽,三人抵窗而眠。 一夜无话。 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翌日,商船早早起锚,驶往老鸦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