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素华(第1/2页)剑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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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宁愿一死,也不愿意回到境长城外。

    宁奕看着老宦官,道:“海公公我出身西岭,在西境长城外,清白城长大。”

    老宦官怔了怔。

    宁奕笑道:“这不是一个秘密,我来天都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人借着这个机会贬低我,嘲讽我,我是西岭无父无母的孤儿。”

    老宦官只是沉默。

    “西境长城外很苦,境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宁奕最后一眼望向石柱阴影下干净而又殷红的血迹,就像是一抹蚊子血,被拍死了,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认真道:“不知道这件事情,会有多少人感慨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又会多少人嘲讽这个宫女脆弱不堪,竟然因为此事寻死自尽明明有十二两银子,明明还可以活下去。”

    “但其实有时候,希望和绝望,只隔着一线。”宁奕低垂眼帘,笑道:“或许她经历了很多无人知晓的苦难,而走到这一步已经耗尽了部的力气,她讨好宫里的贵人,被逐出宫去,触碰了规矩,即将被遣回境长城外,重新沦为流民她若是还活着,一家人都要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可若是她死了,至少可以保亲人。”

    海公公望向宁奕,轻声道:“她临死之前,向我求情,别无他愿,只有此求。”

    宁奕木然道:“那便是真相了。”

    老宦官道:“四境之外,当真如此之恶劣?”

    宁奕没有第一时间应答,他看着老人有些质疑的眼神,笑道:“四境我不清楚,一直没有行走大隋,是个遗憾但是西境之外,比您老想象中还要恶劣上一些。”

    海公公抿起嘴唇,道:“原来竟是个可怜人。”

    一路再无他言。

    片刻后——

    “到了。”

    海公公忽然开口。

    二人停在了一处别院之前,宁奕的神情有些,这处别院的修葺相当古朴,并没有任何大气磅礴的地,红墙白砖,不仅仅是古朴,甚至有些古旧。

    如果不是那块四四字体娟秀的“素华”二字,宁奕根不敢相信,这里是南疆那位娘娘的栖身之所。

    “素华宫?”宁奕喃喃开口,笑道:“怎么像是素华苑,还没厢来的大气。”

    海公公瞥了一眼身后年轻人的困惑眼神,笑着解释道:“是这里没错,素华宫的那位娘娘向来清简,深入浅出,侯爷进去便知晓了。”

    宁奕没有急着进入,他笑道:“虽然猜到了会是这位娘娘,但我还是想请教一下海公公,可知素华宫娘娘找我,所为何事?”

    海公公摇了摇头,道:“四边境,四位娘娘,各有不同,除了皇后娘娘,就属这位最好话,脾气最为温和,从不打骂下人。侯爷大可以放心,先前时候素华宫娘娘便想见你一面,念叨已久了。”

    宁奕摇了摇头,自嘲道:“听起来,我像是天都的大红人。”

    海公公乐了,“侯爷不是,谁是呢?”

    宁奕推开院门,“素华宫”里倒不算是破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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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流水,潺潺而过,绿竹兴茂,百草摇曳,院内空地,停着一张圆青檀桌,一丈距离,搁着一张青竹马扎。

    热烟袅袅,红泥火炉上煨着慢火,紫砂壶的壶口悠悠冒着热气,宫内的贵人不兴喝酒,讲究喝茶,茶叶品级优劣好坏,都有着极为考究的法。

    宁奕一心在修行上,其他面算是粗人,读得不多,记得也不多,他推开木门之后,一时间有些怔然,院子里的物事摆放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刚刚才有人打理过,但是院内却空无一人。

    素华宫终究是素华宫,哪怕门面看起来再简陋,也是一座寝宫。

    殿内传来了一声轻柔的妇人声音。

    “来者可是宁侯爷?”

    宁奕对着殿门揖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宁奕见过娘娘。”

    那人笑了笑,道:“甚好,我还以为宁奕先生不会赏素华宫这个脸。”

    宁奕无奈道:“娘娘笑了。”

    他仍然拘谨站在门口,没有向内前行。

    “宁奕先生,何必拘谨?”素华娘娘仍然用了一个敬词,她的声音从殿内飘来,轻柔道:“鄙宫无人,仅你我而已,再无闲杂,宫不便挪身。”

    宁奕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向前走去,路过那座火炉之时,紫砂茶壶呜呜呜震颤起来,他抬头望向不远处。

    素华娘娘平静道:“烦请先生拎壶,内有茶盏。”

    她顿了顿,道:“青檀桌上挂着白布毛巾,壶烫。”

    她又顿了顿,笑道:“忘了宁奕先生是星辰榜的头榜头名,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先生拎壶时候轻柔一些,不要熄了炉子里的火。”

    宁奕依话照做,踏入宫内,他立刻嗅到了一股清香,这不是女子身上闻到了便会想入非非的旖旎香气,而是一种清淡大的药香,闻起来沁人心脾,整个人的头脑都清醒了许多。

    一张屏风。

    屏风后有模糊朦胧的光影,能够看得出来,是一个盘髻背对宁奕的窈窕女人,只看背影,看不出来是一个妇人,身段玲珑剔透。

    “放在茶海上便可。”

    素华娘娘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不远处。

    一副雕琢着白鹤仙木的茶海,看起来笔力深厚,几近入骨,宁奕将紫砂壶轻轻置放在茶海之上,这是富贵人家才能玩得起的“玩具”,宫里喜欢讲究,食不厌脍不厌细,若是真要静下心来修行茶道,那么用的每一样茶具,茶盘,自然都是最顶级的。

    引起宁奕注意的,不是这副恢弘壮阔的仙鹤出云海茶盘,而是那只伸出屏风的雪白素手。

    他皱起眉头。

    宫内的袖袍,自然垂落都要遮过手腕。

    但是这位娘娘伸出了雪白的半截手臂。

    他看着屏风里的那道绰约影子,似乎半解罗裳,露出一个摇曳的背影。

    宁奕眯起双眼,目光落在屏风外搁在木桌上的针囊,一字型摊开,里面的银针已经被取用地差不多了。

    “宫懂些医术,虽然只是皮毛,也好过一窍不通。”

    那位娘娘平静道:“已经针好了,再等片刻。”

    约莫十个呼吸。

    宁奕看着屏风里的那道影子,缓慢挪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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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将褪落下去的衣衫重新拉回,然后屏风缓慢绽开。

    宁奕以为,屏风的那一边,会是一张绝世好看的女子容颜,素华宫娘娘的声音很是温柔,手段又如此玲珑。

    但是他没有想到。

    两道疤痕,在这位素华宫娘娘的脸上交错纵横,在眉眼之下,交叉裂开,绕过口鼻,只在肌肤上游掠,将这张来可以是国色天香的面孔,如瓷器一般割分开来。

    纵然眉眼平和。

    一眼望去,仍然触目惊心。

    犹有三分狰狞。

    宁奕注意到,娘娘的手边有一条黑色纱巾。

    没有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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