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周王后人(下)(第1/2页)列国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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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临江,毓端坐于昭凰宫千秋殿的龙椅之上,将绣有卫国龙纹的暗红色锦帛打开来看,里面是卫王亲笔所写的一纸国书。

    毓与诸葛遁迹少年相识,他的父亲和爷爷,甚至再上溯几辈,都与历代诸葛世家的璇玑孤岛岛主交往甚密。

    所谓“世交”,放眼九州列国,恐怕再找不出家与诸葛家这样的百年交情。

    所以卫王的字迹,楚王一眼便认了出来,无可仿造

    愈兄殿下,楚君见安。

    遥闻七王祸止,然楚睦王薨逝,

    孤悲而不能泣,泣又于斯何意?

    邻宋一步错漏,胜过十数春秋,

    终得百年良机,此举宋国危矣!

    蜀国发兵复齐,楚宋世交已破,

    五**盟裂宋,九州烽烟复起。

    望君运筹帷幄,施号仁德之令,

    重开昭凰盛世,止歇涂炭于今。

    遁迹亲笔,姜稷拜上。

    ……

    楚王放下手中书信,长叹一声,不禁感慨昔年旧友,一个一个,都离彼此而去。林琅暴毙在眼前,写遍陈国曲的楚国纨绔,诸葛遁迹,如今也成了卫王姜稷。

    毓,你又何尝还是当年的你?

    “毓”字已成“愈”。

    诸葛遁迹,这世上除了我自己,只有你知道我的真名。

    我的身世,倘若被旁人知道,不仅是我,就连我的远房亲族,也再难得安宁,甚至性命不保。

    你将我的真名写于国书之上,是不是在威胁我,若我不同意加入你们的“五**盟”,不帮助“五**盟裂宋”,你就将我的身世,公之于众?

    卫王姜稷,你既知道五**盟会使九州烽烟复起,为何还要去“裂宋”?你既邀楚国加入齐卫陈蜀的四**盟,为何还要我“止歇涂炭”、“施号仁德之令”?

    诸葛遁迹,你到底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嘱托我?

    亦或是,你在以卫王的身份威胁楚王,却在以诸葛遁迹的身份嘱托我?

    因为你知道,当今之世也只有你一人知道,虞陵氏,实则是个假姓氏。

    ……

    此时楚国王后林珑缓缓踏入了千秋殿,远远看向龙椅上的楚王。曾经银杏树下对她展颜而笑的白衣少年郎,如今已身披龙袍,头戴玉旒,高高在上。

    豆蔻年华初相许,以为他只是个闲散江湖客,能带她去周游楚山水,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楚国林氏百年基业,竟会易姓。

    楚王抬头,只见王后独自立于殿门之侧,门外冬风萧索,于是起身相迎。“木木……”

    林珑不禁哽咽。

    那年昭凰宫的银杏树下,白衣少年笑对她:“我与叔父和遁迹一样,都姓个复姓。”

    楚国九公主不屑一顾:“复姓有什么了不起?我姓双木林,是楚国最尊贵的姓。你没看楚字上面,就是个双木林吗?”

    少年依旧笑着:“听九公主单名一个珑字,不然,我叫你木木珑?给你就尊贵的姓氏变成凤毛菱角的复姓,是不是更加与众不同?”

    禁足宋宫二十年,他给她的所有书信,开头八个字都是“木木吾心,展信安愉”……如此,就算信件落到别人手中,也不会知道收信之人应当是谁。

    分别二十年,回到楚国,他仍叫她“木木”,她也依旧叫他“”。

    虽然也曾相信林琅之死不是毓所为,虽然也曾相信毓登基是为安顿楚国的内忧外患,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再也叫不出那一声“”。

    毓走到林珑身前,替她拢了拢兔绒披肩,温言道:“天冷了,怎么没拿个手炉?”

    林珑面无表情:“楚国七王,都死了。”

    毓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林珑道:“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当年七王之乱时,你为我哥哥效力,你们明明好了,一统楚地之后,只削去那其他六王的王爵,贬为庶人,可是你居然真的那么快就下手了……既然你如此杀伐决断,你又如何让我相信,我的亲哥哥不是你杀的?”

    毓叹道:“此一时,彼一时。

    若是七王以武论胜负,你哥哥打赢了,楚国七郡的所有将士,都会自然而然地拜服于他。而你那其他六个哥哥,一败涂地,形同摆设,是王爵还是庶人,都再没有号令大军的颜面。所以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必要杀你那六个哥哥。

    可是谁知咱们的好女儿竟然自作主张,用西岭主公绑肉票的一派江湖作风,忽然将那六王生擒到一处!连我都未能想到如此办法。就算想到了,我也是不屑去做的。既然六王好不容易聚到了一起,既然不打仗便能一统楚国,不论是正人君子还是邪门歪道,我们都无法拒绝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林珑语气冰冷:“听你的意思,难道,你竟是要把今日这六条人命,算到你女儿的头上吗?”

    毓道:“我从未这样,我也从未觉得恕儿做错了什么。你哥哥暴毙,是谁都不曾料到的事,恕儿更不可能料到。你哥哥若是顺利登基,那六王已经答应不再争夺楚君之位,他们今日便也不会死。”

    林珑眼眶红肿:“恕儿虽未想杀他们,可是今日,楚国六王的确是因恕儿而死!恕儿走前没有与你争执,一是因为我们都以为你不可能这么快动手杀了六王,二是因为那时她记挂林璎的安危,忙着带他离开这里!可是等他们回来之后,等她知道她一念顽劣便匆匆葬送了她六个亲人的性命,你让她如何原谅自己?”

    毓蹙眉:“恕儿没有与我争执,是因为她能理解,为了楚国的安定,晟王死后,其他六王也必须死。”

    林珑已经泪流满面:“为了楚国的安定,你舍得让你女儿一辈子内疚自责!为了楚国的安定,你也舍得让你女儿一辈子遗憾终身!为了楚国的安宁,为了离间宋怀王和宋国乔氏的势力,当年你让我杀了齐国公主,杀了恕儿夫君的亲生母亲!你还让我早早杀了恕儿一直记挂的哥哥,你亲手教过的徒儿,那个一直在帮我们寻找恕儿的宋王!

    恕儿心里明明只有诸葛从容一个人,却再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不忍出谋害齐国公主的凶手就是她的父母,所以只能借宋王去天牢救她的事,把她自己的闺誉毁了,才编了个理由离开她的心爱之人!

    你亲生女儿心中的委屈,于你而言,于你的王图霸业而言,是不是毫无意义?”

    毓长叹一声,平静地为林珑拭去眼泪,最后一次解释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年我设计谋害齐国公主时,怎知宋怀王会英年早逝?早知宋怀王死的那样早,我们有何必要去离间他和宋国乔氏?又有何必要去谋害遁迹的心上人?

    我只是区区谋士,不是士!二十多年前,我怎能预料到咱们的女儿有朝一日会与齐国公主的儿子私定终身?

    至于那宋王,恕儿丢了之后,你他一直以举国之力帮咱们寻找,我便再没有催促你对他动手。在我心里,咱们的女儿,比楚宋两国、比九州天下,重要的多!”

    林珑挣开了毓,后退了一步:“好,就算齐国公主的死不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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