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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他怀着一种前所未有的jī动心情踏上了回家的列车。他什么也没有买,口袋里装着一沓钞票,打算jiāo给妹妹。
士莲的对象是市里汽车修理厂的一个工人,收入不是很多,但人很老实,甚至有点木头木脑。母亲对这mén婚事一直都不是很满意,但看nv儿那样坚持也就不反对了。不过就在士莲准备结婚的时候,母亲对男方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送一笔彩礼才可以完婚。
送彩礼是家乡的习俗,虽然在城市里生活了十几年,但母亲没有忘记这样的习俗。士心一再劝母亲收回要求,但母亲很坚决地拒绝了士心的请求。
“nv儿养这么大,供她念书也费尽了气力,怎么说几千块钱的彩礼也算不得多。”母亲说。
士心没有再劝母亲,他回家的时候随身带了七千块钱。他要把这笔钱全部给士莲,再由妹妹当成彩礼jiāo给母亲。虽然存折上的钱又少了,但士心知道这笔钱一定要jiāo给妹妹。妹妹工资不多,没有什么积蓄;她的对象家境也不是很好,士心不想因为这样一笔钱影响了妹妹的婚姻,也不想妹妹两口子一结婚就背上外债。
“你家里就是一个无底dòng,怎么也填不平!”李然把存折里的钱取出来jiāo给士心的时候说,“攒了两年了吧?自己连一双袜子也舍不得买,还得本姑娘给你掏钱,到头来呢?存折上就剩下不到一万了,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钱攒够还给chūn雨姐姐!”
“就你话多,跟个小老太婆似的,啥都要管一下。”士心笑着说。
“管你是看得起你,我怎么不管别人啊?”李然把脸蛋凑得很近,靠着士心的脸,“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丑八怪,我好端端一个美丽nv子怎么就遇见你了呢?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遭报应了。”
“你这辈子对我这么好,下辈子一定会有好报,让你当头猪,除了吃饭就睡觉,滋润得不得了。”士心说完,望着气呼呼瞪着他的李然,嘿嘿地笑了。
参加妹妹婚礼的时候,士心心里觉得很温暖。很多年了,家里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过,就连母亲也格外高兴,说说笑笑跟客人们打招呼。
看着打扮得很漂亮的妹妹,士心感动得想哭。这几年很少跟妹妹在一起,印象里那个扎着小辫子头发又稀又黄的小丫头已经变成了漂亮姑娘,在亲人和朋友的笑语和欢声中走进了婚姻的殿堂,那一刻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士心也无限幸福,看到家里的rì子一天天好起来,妹妹一个个长大,拥有健康和自己的幸福,他觉得吃再多的苦也值得,苦过之后,这一刻他的心里比谁都要甜蜜。
忙完了士莲的婚事,这一天晚上父母亲和兰兰都在家里,赶回来参加姐姐婚礼的萍萍也还没走,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
士心坐在母亲身边,轻轻地按摩着母亲的肩膀,母亲沉浸在一种惬意的满足当中。nv儿的婚礼huā了几千块钱,但是这笔钱都是nv婿家里给的彩礼,她没有huā一点儿攒下来的钱,这让她觉得很满意,闭着眼睛埋怨儿子:“妹妹结婚,你也不送个像样儿的东西意思意思,亲戚朋友看见了该怎么想噢?当哥哥的从běi jīng赶来参加妹妹的婚礼,连个礼都没送!”
士心笑笑,按摩着母亲的肩膀,说:“瞧我啊,忙得都没顾上。这就补一个礼。”
“要补,一定得补。”母亲说,然后忽然问士心:“你啥时候跟李然结婚啊?”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士心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话。母亲以为他不好意思,就笑着说:“妹妹都结婚了,你也二十七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四个孩子了。还不考虑结婚啊?虽然家里没有钱,但是娘一定会给你办一个很风光的婚礼。你也不能总让人家姑娘等着吧?李然是个好娃娃,漂亮大方,对你也好,一定有很多男娃娃喜欢哩!娘的傻儿子,你可千万别错过了哦。”
“是啊是啊!李然姐姐多好啊,哥哥你还不知足啊?”小妹妹萍萍也明显地长大了,开始参与家里对一些重要事情的谈论,并且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士心嘿嘿地笑着,没有说话。关于结婚这件事情,他不能盲目地答应母亲和家人。在他心里,除了牵挂着下落不明的秦chūn雨,更多的是根本没有想过要结婚。在没有彻底地摆脱清贫,也没有确定地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有机会康复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结婚。
人生每一个阶段都有应该面对的事情,但是他不能。他过去和现在乃至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把这些事情放到一块儿,仅仅就是两个字:挣钱。等他有了足够的钱,彻底改善了家里的生活,妹妹们都dú lì了,他就可以安心地治病,然后才可以考虑本来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那就再等等吧。等萍萍毕业了,家里负担轻些了再说吧。”母亲说。
一直沉默着的父亲点了一颗烟,吐着烟对士心说:“差不多就把事情办了吧。”
就是这么一句话,士心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虽然父亲平常并不cào心家里的琐碎事情,但在儿子成家这样的事情上,父亲一定会发表自己的看法,也会像一个家长一样做出自己的决定。
“别给家里钱了。自己攒着吧,攒够了就娶媳fù儿。家里现在不缺钱,房子慢慢买,萍萍也不要你cào心。家里还有四个人工作着哩,总指望你也不成。”父亲说。
母亲身子一震,看了看丈夫,想说什么话,但是又没说。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几年如果不是儿子一直寄钱回来,两个nv儿根本不可能顺顺利利地上学,家里的rì子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但就在rì子正在慢慢发生改变的时候,如果儿子停止了对家里的贴补,她苦苦经营着的rì子就会立刻变得艰难起来。
士心感觉到了母亲身子细微的振动,他明白母亲心里的想法,就笑笑说:“爹,等萍萍毕业再说吧。我还没玩够,单位人都说我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娃娃,结婚早了点儿。现在的人哪,都奔三十多岁才想着结婚,不着急。”
果然,母亲就不说话了,继续闭上眼睛享受儿子的按摩带来的那种惬意的舒服。
父亲叹了一口气,吐出了一口烟,没再说话。他向来说话不多,跟儿子说的更少。这些年里,父子之间几乎没有什么jiāo流,儿子看到的是父亲的辛劳,父亲看到的是儿子脸上的那种憔悴。
父亲拿出一瓶办酒席剩下来的酒,说:“来,咱爷儿俩喝杯酒。”
“爹,我不喝酒。您知道的。”
“就一杯,陪爹喝一杯。”父亲说着,给自己和儿子分别倒了一杯酒。
士心觉得父亲有点儿奇怪,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喝酒,但是面对着父亲,他知道不能拒绝这杯酒,于是走过去拿起酒杯,和父亲碰了一下,一仰脖子把酒灌进了喉咙,辣得他一阵咳嗽。
父亲有心事。士心很肯定地告诉自己。因为父亲接着又给儿子倒了一杯酒,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萍萍看父亲和哥哥就那样干巴巴地喝酒,跑到厨房给他们端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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