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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侍女的话，李氏就好像突然被一块馒头哽住了似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去南园？她是疯了不成，女儿马上就要成亲了，这时候去触她霉头，她还没有那么傻。
“蠢物!”
李氏转身就是一巴掌打在婢女的脸上，婢女没有站稳，脚下不稳的转了一个圈才停下来。对于三夫人的突然变脸，婢女很是委屈，却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的退了下去。
厨房里飘荡出腊肉香肠一锅煮熟了的香气，焦饼胡同家外面，马车骨碌骨碌的缓缓停下。
喜儿正在庭院前晾衣服，听见动静，心里一跳，跑到门前去看，就看见娴若带着丫鬟朱砂回来了。
王氏正在和姑子桂秋在厨房里做事，桂秋坐在灶前烧水，王氏正拿着沥水的兜篮夹锅里煮好了的香肠腊肉。
味道太香了，王氏忙了一早上没有吃饭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她脸红着去看桂秋，担心桂秋会笑话她，却看见桂秋魂不守舍的坐在那儿，火钳在她手中摇摇欲坠的，她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得很是疑惑。
“桂秋？桂秋！”
她连连喊了几声，桂秋也没有什么反应，她顿时有些慌神，又连连喊了几声，桂秋才如梦初醒的朝她望了过来，一脸茫然的问王氏：“嫂嫂是在叫我吗，怎么了？”
这个姑子是和她唯一得上话的一个人了，平日里虽然也很是呆闷，可她在这个家里，桂秋对她是少有的和颜悦色，她心里记着，也不会忘了。
对于桂秋的处境，她也很是同情，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惜，她们都是被陈氏迫害的人，就不免更亲近些。
她就轻声问她：“可是有什么心事，怎么看着你神不好啊？”
桂秋就对着王氏笑了笑，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嫂嫂，你这个家里，我们算是人吗？”
算是人吗？
王氏的心蓦地一沉，她们在家，地位就像是看门的狗，陈氏想打想骂都随心情来，她们哪儿和人有关联啊。
可是看着桂秋的模样，王氏又不忍心伤她的心，就叹了一口气道：“桂秋啊，你年纪还，以后就知道了，我们的日子比起外面沿街乞讨的乞儿要好多了，他们吃不饱穿不暖，风餐露宿，无家可归，我们比他们好多了，可你一定要同大姑奶奶想比的话，那就是徒增伤心了。”
桂秋闷闷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嫂嫂，真的是你的那样吗，可我怎么觉得，我们还不如那些沿街乞讨的乞儿呢，至少她们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今日想在这儿乞讨就在这儿乞讨，明日想换个地就换个地。”
王氏觉得桂秋太钻牛角尖了，悠悠的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桂秋你就是心思太重了，婆留着你不让你嫁人，她的确是做的太过分了，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如今虽然情况很是不妙，可这柳暗花明，总有云开见月明的一日。”
听着王氏嘴里头头是道，出口成章呢话，桂秋一时间也接受不了，她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王氏，可又觉得她可怜。
王氏是被家里卖嫁出来的，在婆家毫无地位尊重可言，就是想要她传宗接代的，可如今大哥依旧膝下空虚，大娘子容不得她，她的日子也很是难过啊。
想到那日在堂屋外面听到的话，桂秋的手就不由的捏紧又松开，捏紧又松开。
如果这事儿告诉了王氏，只怕王氏会劝她不要反抗吧，她一定会，进王府多好啊，吃穿不愁的，不像在这儿，大冬天也只能穿漏风的破衣服。
想到这里，她就压下了这个想法，觉得同王氏，没有任何作用，反倒平添了心中的很多烦恼。
当下她就抛开了心里的烦闷，船到桥头自然直，她还是等到大娘子开口同她这些的时候再看看。
檐下晾着香肠腊肉，院子里的茅草棚下，黑狗蜷作一团，似乎也怕这天寒地冻的皑皑白雪。
娴若站在院子里望了望那一排排的香肠腊肉，声音里透着喜悦的道：“每到过年，看着这些西就喜气，就是不吃，看着也是让人欢喜的。”
朱砂抿唇而笑，扶着娴若道：“是啊，看着这些西，就觉得到家了似的，夫人您身怀六甲，不要在雪天儿里站久了，若是受了寒，姑爷只怕要把奴婢的腿打折了。”
娴若听着，心里就暖暖的，低头噙笑，不再多，扶着朱砂的手上了台阶。
陈氏听见女儿过来了，忙跑了出来，招呼两个人快进屋。
“嗳，今儿家里煮了香肠腊肉，你喜欢吃蒜苔炒腊肉，我让你嫂子给你做。”
陈氏热忱的着，和娴若一起进了屋。
喜儿把装了湿衣服的桶拿了进来，陈氏就吩咐她：“快去，给王氏一声，腊肉煮好了，就先切一碗过来。”
喜儿麻雀似的跑去了厨房。
桂秋坐在那儿，若是往日，这会儿没了事情，她就该回屋子做绣活儿了，哼她做好了绣活儿，大娘子就会拿去布庄换银子。
可这会儿她却是一点也不想回去，脑子放空着，王氏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又担心她郁郁寡欢，闷出了毛病，就温声劝她道：“好啦，你也别整天愁眉不展，日子还得过下去，你这样也不行啊。”
谁知道桂秋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忽闪忽闪的问她：“嫂嫂，你有没有想过和哥哥和离？”
和离？！
她敢都不敢想，王氏一把捂住桂秋的嘴，紧张的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听到，这才放下心来，一脸惊慌的低声斥道：“胡什么，什么和离不和离的，你可是姑娘家，不要随便这样的话。”
听着王氏的话，桂秋心里别提什么滋味了，她觉得，这里没有一个人明白她的心思，也没有任何人与她感同身受。
她叹了一口气，满眼怅然可惜的看了一眼长嫂王氏，终于不再出什么王氏觉得惊世骇俗的话来。
屋外响起了喜儿的声音：“王氏，大姑奶奶回来了，太太让你切一碗腊肉过去，薄薄的，大姑奶奶喜欢。”
王氏扬声回道：“嗳，我知道了，马上就送过去。”
谁也没有觉得一个下人，直呼王氏的姓氏不妥当，也是因为喜儿在陈氏面前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罢了。
等喜儿走了，王氏不免又叮嘱了桂秋一番：“记住了啊，有些话别总往外，嘴上得有个把门儿的，你我如今处境艰难，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听得出来，王氏是读过书的人，桂秋常听人，读过书的女子最是聪慧伶俐，怎么嫂嫂却是这样的愚钝呢？
桂秋压下心里的低沉，起身接过王氏手里的筷子，王氏则挑了一块肥瘦正好的腊肉，拿去切了。
正屋这边，屋里烧了两个火盆，可还是耐不住刻骨的寒意，陈氏虽然脾气不好，可却是格外心疼儿女，心下就有些担心娴若的肚子，伸手摸了摸女儿的手，柔和着声音问她：“可感觉冷，要不要让人去给你灌个汤婆子过来，这大冷天的，还往外跑。”
娴若就扬起唇角，搂了搂怀里的一个横置的桂花银丝手炉，是个做工很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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