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谢谢你,不客气(第1/2页)择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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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碎如雪片的星屑,在天书陵前的夜空里悬浮着。

    荀梅与汗青静静地对视。

    一片雪花,从凉亭的檐上落下,落在汗青的盔甲上,迅速融化成水,紧接着,蒸发为汽。

    时间重新开始运行。

    苟寒食神情微变,毫不犹豫松开把着陈长生的手,握住七间腰间铁尺剑的剑柄,闪电一般把剑抽了出来。

    陈长生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呛啷一声,从旁抽出唐三十六腰间的汶水剑。

    两把剑刺破少年们身前飘着的微雪,横挡于前。

    轰的一声巨响,在神道前响起

    紧接着是无数声碎响,无数冰块裂开,再接着是呼啸的风雪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场间才重新变得安静。

    星屑不是真的雪,凉亭前的神道上,自然也没有积雪。

    荀梅在神道上留下了数十道足迹,最前方的那个脚印里,却积起了雪。

    那个脚印本来是湿的,带着浅渠里的清水,此时却被冻成了雪屑。

    那些足迹,从最前方开始,逐渐变成雪色。

    步步成雪,足迹也随之变得模糊。

    仿佛就像先前走在神道上的那个人,开始后退。

    那些脚印不停化成雪,不停消失,不停后退,直至退到那道线。

    荀梅的意志,退了回来,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前倾的身体,如遭重击,变得挺直。

    轰荀梅离开地面,向夜空后方掠去,黑发飘舞,其间隐着的几络白发在星光下依然醒目。

    但更鲜艳的,却是他嘴里喷出来的那道鲜血。

    啪的一声,他重重地摔倒在那些扭曲的水渠上,溅起一大片水花。

    看着这幕,陈长生不顾依然危险的气息余波,向着那边跑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荀梅很亲近。

    石坪上的夜空与地面一样,到处都是裂缝,非常恐怖,只是数十丈距离,陈长生的衣衫便被切出了无数道极细密的口子,同时皮肤上也出现了很多道白色的痕迹,如果不是完美洗髓,肯定会鲜血淋漓,甚至可能都没办法跑到荀梅的身前。

    夜风渐静,雪屑尽数化为星辉,天书陵回复了安宁,苟寒食这才放下手中的铁尺剑。

    先前最后那刻,场间响起无数碎响,便是两位强者气息对撞产生的锋利气流,横扫四方的声音。如果不是苟寒食和陈长生见机极快,以剑势相抗,少年们肯定都会受伤。好在这场战斗虽然恐怖,但那些气息冲撞到了他们的身前只剩下了些余波,而铁尺剑是离山剑宗戒律堂的法剑,在百器榜上都有位置,并没有什么损伤,只是苟寒食的手背上却出现了很多道细密的伤口,正在向外溢着血水。

    他把铁尺剑递给七间,也向场间跑去。

    陈长生已经把荀梅从水渠里抱了出来,正在替他把脉。

    荀梅躺在地上,喷到衣服上的血水被渠水冲洗掉,也看不到什么伤口。

    苟寒食和陈长生一样,不知为何就觉得荀梅很亲近,先前荀梅闯神道时,都在默默替荀梅加油,自然不想他有事,问道:“怎么样?”

    陈长生把手指从荀梅的脉关处收回,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两个聚星上境、甚至可以说快要接近从圣境的强者之间的战斗,要比先前神道前的那些呈现出来的异象更可怕,荀梅的身体表面没有伤口,但实际上身体里的经脉都已经完全断裂,幽府已破,虽然识海未损,却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这和陈长生自己的身体情况完全不同。

    苟寒食默然无语。

    唐三十六等人这时候也赶了过来。

    凉亭里,汗青神将低头,苍老的容颜再次被盔甲所覆盖,幽暗一片,除了依然在飞舞的灰尘,仿佛根本没有动过

    没有人留意到,那处响起隐隐一声叹息。

    “麻烦送我出陵。”

    荀梅看着少年们,虚弱地说道:“我在这里呆了三十七年,实在是有些腻了,可不想最后还要死在这里。”

    虽然虚弱,但他的神情很平静,对修道者来说,求道而能得道,哪里会有什么不甘。

    苟寒食想了想,问道:“您……有什么想交待的吗?”

    “我还有力气说遗言,不着急这一时。”

    荀梅艰难地笑了笑,然后看着他们,很认真地说道:“谢谢你们这些孩子。”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郑重道谢。

    折袖面无表情说道:“我们没有做什么。”

    荀梅看着他说道:“我最终能知道自己为何而死,全因为你那句要清醒地死,怎么能不谢谢你?”

    陈长生看着他欲言又止。

    荀梅微笑说道:“是不是想说借宿的事情?”

    陈长生心想您都要死了,我怎么会问这个。

    荀梅说道:“就一间破屋子,你们想住就住吧,我在这里面呆了三十七年,每年大朝试后,总会看到有些孩子风餐露宿好些天后才醒过神来,到处都找住处……不过我喜欢清静,你们住便是,别的人就不要了。”

    这句话隐隐有些别的意思,只是陈长生他们此时哪里会注意到这点。

    苟寒食把荀梅抱了起来,搁到关飞白的背上,少年们送着荀梅向天书陵外走去。

    那些碑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始终没有出现。

    来到天书陵正门,没有等唐三十六开口喊人,石门自行缓缓开启。

    地面微微颤抖,陵外的灯光也变得有些摇晃,守陵的军士已经在外等着了。

    荀梅示意关飞白把自己放下来,向天书陵外走去。

    陈长生等人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异常复杂。

    这位曾经的天道院骄子,在天书陵里读碑三十七载,今夜终于可以出去了。

    只是,大概也只有今夜了吧。

    荀梅自己却似乎没有什么感慨,很随意地走了出去。

    进天书陵,出天书陵,三十七年不过是石门一关一闭之间,生死也不过一关一闭之间。

    天书陵外,有两个人一直在等荀梅。

    陈长生等人认得天道院院长茅秋雨,站在门内纷纷行礼,又有些好奇,另外那人是谁?

    如果换作平时,茅秋雨看见陈长生和苟寒食这些年轻人,肯定会劝勉数句,但此时他的眼中除了荀梅,哪里还可能有别人。他急走两步,上前扶住荀梅,嘴唇微抖,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荀梅强行退后两步,行礼,然后声音微颤道:“师兄,我让你失望了。”

    茅秋雨听着这声师兄,老泪顿时纵横,说道:“这是何苦来,这又是何苦来”

    见着师兄流泪,荀梅再也忍不住,眼眶微湿说道:“终究还是醒了过来,已算幸运。”

    然后他望向另外那人,说道:“真没想到,你会在陵外等着我。”

    那人的情绪很复杂,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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