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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芦苇丛间,看着面前一望无垠的草原,南客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还是像平时那般漠然或者说呆滞,只是垂在裙畔微微颤抖的双手,表明她现在有些虚弱,同时也表明陈长生成功逃离让她有多么愤怒。
草原的上空里还残留着数十道白色的痕迹,那是无比霸道强大的孔雀翎形成的近乎撕裂空间的效果,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她竟是连续向陈长生发起了这么多次攻击,难怪她现在的脸色如此苍白,真元消耗的如此之多。
如果是正常情况,隔着数十丈的距离,陈长生此时早就已经变成了肉末,但这片周园里最神秘的草原,果然有些神鬼莫测的特异之处,看似清明无物的空间竟是扭曲的,在草原外看到的世界与真实无法准确重叠,她的攻击竟连陈长生的衣袂都没能触到。
有风轻轻拂过草海与芦苇荡,把她的头发吹的更乱,心情也是如此,她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很是粗重。着她的背影,知道她这时候正在暴发的边缘,或者说正在暴发的余绪之中,弹琴老者沉默无语,两名侍女更是连声音都不发出一丝。
“我要进去。”南客忽然说道,稚意十足的眉眼间全是不容反对的意味。
当然,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决定必然会引来反对,哪怕是最忠实于她的下属以及最害怕她的仆人。
果不其然,弹琴老者闻言大惊,毫不犹豫说道:“万万不可。”
南客微微挑眉,有些不耐说道:“为何不可?”
弹琴老者望着眼前这片看似青美怡人的草原,带着几分悸意说道:“从周园开启至今,从来没有谁能够走出这片草原。”
南客面无表情说道:“那是别人,不是我。”
弹琴老者没有任何退让,说道:“即便是殿下您,在这片草原的面前,也没有太特殊的地方。”
南客抬起右手,在身前拂出一片黑幕,看着上面那四盏若隐若现、不停变幻位置仿佛在蹦跳的命灯,说道:“要论起对周园的了解,整个大陆没有谁能够超过老师,有老师的帮助,我有离开这片草原的把握。”
听着这话,弹琴老者沉默了会儿,这次魔族针对周园的阴谋,最重要的凭恃便是黑袍大人对周园的了解,在此次之前,谁能想到,周园除了正门之外居然还有别的门,而且那道门居然在黑袍大人的控制之中?进入周园之后,依循命灯寻找着那些必杀的人类年轻天才,每多了解一些黑袍大人对此事的布置,弹琴老者对的敬畏便越深,越发觉得大人神秘莫测,此时听着南客的话,一时间竟无法反驳,甚至有些相信。
“只是……为什么一定要进这片草原?徐有容等四人已经全部被赶进了草原,他们不可能再活着出来。”
“徐有容和陈长生在一起,这让我有些不安。不要忘记,他们一个是天凤转世,一个只用一年时间便从不会修行到通幽上境,所有人类都把他们的存在视为奇迹,那么谁知道他们携起手来,会不会真的创造什么奇迹?所以我要进去,就算他们真能创造出新的奇迹,我也会亲手抹杀。”
南客在心里默默想着,尤其是陈长生,他必须死。
弹琴老者见她如此坚定,不再多言,叹了口气,解下今晨才重新修好的古琴,横于膝上,开始弹奏一首曲子。
随着琴曲向草原里而去,隐隐约约间,那些比人还高的野草之中,传出一些荸荸的声音,不知是什么。
老者来自阴烛巫族,擅长精神世界的攻击与控制,他的琴声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驭使、至少驱逐那些低级妖兽,虽然无法对那些真正强大的妖兽造成影响,但如果要在草原里行走,这琴声可以带来很多便利。黑袍安排他随南客一道入周园,自然有其道理。
南客的信心,有很多也正是来源于此,来源于对老师的绝对信任。她对这片浩瀚神秘的草原也极为忌惮,所以最开始追杀徐有容的时候,以及先前面对陈长生的时候,她都控制着情绪,就是不想这些人类对手觉得自己已经进入绝境,从而进入草原里躲避,但现在陈长生已经背着徐有容进去了。
琴声除了驱逐近处的那些妖兽,同时也是传讯的手段,没有过多长时间,只听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刘小婉和滕小明背着担,提着锅也来到了场间。对这对魔将夫妇,南客的神情明显要尊重很多,缓声把自己的决定说了一番。
那对魔将夫妇沉默片刻后,继续用沉默表示了同意,琴声轻扬,水声轻扬,一行魔族强者,破开芦苇荡,走进了草原,这片漫无边际的草原不是森林,但对于这场追逐战来说,对猎人和猎物来说,都是极陌生的森林,他们会面临同样的危险。
关于周园里那片浩瀚而神秘的草原有很多传说,但因为从来没有谁走进这片草原还能活着出来,那些传说的可靠性自然很值得怀疑,而且大多数传说都太过荒诞——只有真正走进这片草原,才会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就像总要尝过辣椒的滋味,才会知道并没有毒,那种火灼般的感觉也不是真的火。
折袖背着七间在这片草原里已经走了一天一夜时间,但对这片草原依然没有太过真切的认识,只知道眼前所见全部都是草,回头也是草,到处都是草。直到清晨来临,他们才发现脚下的实地正在渐渐变得越来越少,相反,那些野草下面的水泊却越来越多,土壤越来越湿软。
草原渐渐变成了湿地,在这样的环境里行走变得越来越辛苦,蚊虫虽然不多,但隐藏在草丛里的那些妖兽却越来越多。就在朝阳把湿地全部照亮的那一刻,一群妖兽终于承受不住新鲜血食的诱惑,无视了折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悍气息,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一时间碎草乱飞,水泊碎成万片金叶,妖兽的鲜血不停地泼洒,直到扔下了数具尸兽,这群妖兽才被迫撤离。
折袖伸手斩下很多茅草,铺在湿漉的地面,扶着七间坐下,然后盘膝开始冥想调息,这场战斗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打,谈不上太过辛苦,但是被真元压制在眼底的孔雀翎的毒素,似乎又有了向识海侵蚀的征兆,他必须处理一下。
七间靠着微硬的草丛,看着不远处那条比屋梁还要大的漆黑无鳞蛇的尸首,脸色很是苍白。
他的伤很重。昨日在湖畔梁笑晓偷袭的那一剑太狠,不止刺穿了他的小腹,更是阴险至极地把真元附在剑锋上送了进来,直接震断了他两处极重要的经脉,也在他的腑脏上留下了太多难以复原的伤口,现在血流的速度已经变得十分缓慢,但还是在不停地向外溢。
受了如此重的伤,不要说战斗,他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被折袖背着行走,只能眼看着折袖与那些可怕的妖兽战斗着、厮杀着,嘶喊着,沉默着,痛苦着,这个事实让他觉得很难过,觉得自己像个废物——折袖的眼睛现在看不见,却还要保护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折袖醒了过来,没有睁眼,慢慢地挪到七间的身边,很明显,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他已经渐渐要习惯自己看不见这个事实。他握住七间的手腕,沉默地听了听脉,然后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喂进七间的嘴里。
因为看不见的缘故,他喂药的时候,手指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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