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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铁翅神鹰(二)
姓柳的鹰钩鼻子举起酒杯,轻轻在陈姓汉子酒杯上碰了一碰,笑道:“来,回敬陈兄弟一杯。请!”一饮而尽。
陈姓汉子见了,急忙举杯,陪笑道:“柳大哥,请!”仰脖子喝干了。
叶天涯在旁见了,心中嘀咕:“这三人似乎来头不,那姓的又过‘离京二字,难道他们是从京城来的?不过瞧这阵仗,三人之中,似乎那姓柳的是他们的首脑。”
这时店二又流水价送上热菜来。那姓柳的汉子笑道:“陈兄弟,兄弟,包括宋、梁、魏三位兄弟,这一路之上哥儿几个明里暗里,可是一直都想从我口中套问出来,当我不知道么?跟两位老弟句实话,此次欧阳老师做七十大寿,与寻常的武林中人决计不同。至于如何不同,请恕做哥哥的不得不卖关子,其中原由,确是不便相告。来,吃酒!”
陈姓汉子若有所悟,点头道:“兄弟听明白了。柳大哥这么,自有其道理。嗯,无论如何,这次千里迢迢前来拜寿,也算是一桩美差。”
柳姓汉子呵呵而笑,道:“不错。”忽地转过头来,向邻桌的叶天涯笑了笑,问道:“老弟,我瞧你适才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匹黑马,该不是看上了我的坐骑了吧?”
叶天涯冷不防的被人一问,脸上微微一红,嗫嚅道:“不,不……老兄的这匹黑马,是匹好马,决计是……千里马。还有,那两匹黄马,也都是宝马吧?”
柳姓汉子微微一笑,却不言语。
进明狠狠瞪了叶天涯一眼,哼的一声冷笑,撇嘴道:“乡下佬,你也懂得千里马、万里马么?有没有见过真正的好马啊?”
叶天涯忸怩道:“在下只是瞧着三位的马儿好看。哪里懂得甚么好马劣马?不过,其实我也正准备去买一匹快马代步哩。”
那姓柳的大汉听了这话,向他右首板凳上那个长长的包袱斜睨了一眼,笑了笑道:“哦,失眼了。原来哥也是练家子,还带家伙出来呢。”
叶天涯一呆,顺着他目光低头一瞧,心道:“原来他看出我这包袱里藏着一把剑啦。”
进明又冷笑一声,道:“在这等穷乡僻壤,难道连一个乡下佬也能算是练家子么?嘿嘿!”
陈姓汉子忽然插嘴道:“兄弟,你虽然功夫不错,但究竟年轻,阅历不足。须知三山五岳的江湖草莽之中,卧虎藏龙,在所多有。不可觑了任何人。来,还是吃酒罢。”
进明也即举杯而饮。过了一会,仍不时回头,言语间对邻桌这个乡下少年仍自冷嘲热讽。
叶天涯没料到自己只是向那三匹马多瞧几眼,竟尔受了这么一顿好没来由的排揎,却不生气,寻思:“当年慧空师父所言果然有理。行走江湖,一言一行,须当心在意。夫子曰:非礼勿视。想来连对畜生亦是一般,总是我不该老盯着人家的坐骑,惹得他们心中不满。”
当下不再张西望,自管自的埋头吃喝。
柳陈三人也即分别对饮干杯,笑笑,高谈阔论,自也不再理睬这少年。
叶天涯吃了饭,取钱会帐,重行负了包袱,出店而去,始终不复向那三人多瞧一眼。
进明见这乡下少年如此胆怕事,匆匆而去,心中得意之极,不由得哈哈大笑。
叶天涯听到笑声,更不回头,他拟向店家打听买马所在,碍于那三人在饭铺之中,只好忍住。心想:“我是初涉江湖,一言一行,易出毛病。这次被人耻笑,又算得甚么?”
于是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去。出镇之时,他连问了三名路人,却是个个摇头,均不知骡马行在哪。
不知不觉间已步出镇外,只见不远处道旁有座茶馆,是一个院子。叶天涯大喜,心想:“我真是笨,老是向过路之人打听,这间茶馆的老板一定知道哪里有卖马的,一问便知。”
当下快步上前,走了进去。
却见茶馆之中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叶天涯来到柜台,叫道:“喂,有人么?”不料一连叫了几声,却无人答应。
他心中嘀咕:“遮莫是老板有事,不做生意了?”待要转身离去,忽听得茶馆后院之中传来一阵争吵之声,隐隐还夹杂女子哭泣之声,不禁心中一奇。大声叫道:“喂,里面有人么?”
过不多时,便听得靴声橐橐,门帘掀开,内室中走出两个人来。当先之人斜眼向他打量,大剌剌的道:“干甚么的?”
叶天涯见二人俱是青衣帽、童仆的打扮,挺胸凸肚,神气十足,便道:“这里不是茶馆吗?我是来向掌柜的……”
当先之人不待他完,便即打断话头,摇手道:“今儿不做生意啦。快走,快走!”
叶天涯听他得很不客气,微感奇怪,心道:“怎地开茶馆的不做生意,还驱逐客人?”正迟疑间,又听得后院中砰的一声,喀喇喇连响,似乎是木头破碎。随即有人惨叫一声。
只听得女子一声尖叫:“爹爹,爹爹!救命,救命!”
叶天涯料知茶馆后院之中势必已出了事,便问:“两位老兄,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两名家丁对瞧一眼,嘻嘻而笑,目光中尽是淫邪之意。先一人斥道:“子,你别多管闲事,没的惹祸上身。快走罢!”另一人道:“我们是沙河边老熊家的,你惹不起的。快走,快走!”
叶天涯心中一动,冷然道:“原来是沙河边老熊家的,却在这里干甚么?这是你们熊家茶馆么?”他并不知道“沙河边老熊家”是些什么人,也不知这茶馆底细,但瞧这两个仆役的言语神情,多半是此间一霸。
先一人不耐烦起来,目露凶光,突然间扑上前来,劈面一拳打出。
叶天涯迅捷无伦的迎上,一把抓拢那人拳头,一翻一推,随即飞起一腿,砰的一声,将他踢了一个筋斗。
另一人紧跟在那人之后。叶天涯跨上一步,长臂探手,一把抓住他衣襟,脚下一勾,也摔了他一个筋斗。正好撞在先一人身上。
霎时间两人鬼哭神嚎,叫声动天,却爬不起来。
叶天涯想起适才后院中女子惨叫声甚是紧迫,更不细思,大声道:“喂,掌柜的,我要进去啦!”伸手一掀门帘,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甫一转过照壁,院中迎面奔过来四个彪形大汉,张臂拦住,也是青布直身的豪仆打扮,大声叫嚷:“喂,甚么人?”“怎么回事?”“子,你是干甚么的?”“哪里来的野子?站住!”
叶天涯早已瞥见院中石榴树下俯伏着一个绿袍后生,一动不动,情知必是这四名豪仆所为,当下懒得理会,大踏步向西首房屋门口走去。
只因他已听出西屋之中有人声。
那四人发一声喊,一齐围了上来,拳打足踢。
叶天涯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双臂疾振,出掌如风,砰砰砰砰四声,四人分别胸前中掌。
霎时之间,但见四条人影同时飞在半空,仰天摔出。
叶天涯瞧也不瞧,足不停步的来到门外,叫道:“喂,里面的人,我可要进去啦。”他因听到有女子声音,不敢造次,才有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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