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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辣手书生(一)
叶天涯见她这么浅浅一笑,犹似春花绽放,娇媚百端,红红的夕阳照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红扑扑的更增娇丽。他生平何曾见到这等容光艳色,心中不禁一荡,意夺神摇,随即脸上微微一红,将头转了开去。
牛真儿见他红着脸转头,不敢再瞧自己,知他已对自己美貌动心,芳心窃喜,眉梢眼角间显得不胜欢欣,轻轻念道:“天涯,天涯,叶天涯,这个名字好听得紧哩。以后我就叫你‘天涯哥,好不好?”
叶天涯正迷迷糊糊地,忽听她这么,不由得一呆,转头又向她望了一眼,心头暗惊:“我既已决意远走江湖,追凶报仇,自然便不能照顾牛世妹,也不能答允她甚么。可是她实在生得太美啦。唉,我二人再这般孤男寡女在一起,倘若把持不定,岂非害了她?”
他想了想,一咬牙,正色道:“牛世妹,跟你实话吧。你也知道我是农家子弟,不求功名富贵,只愿平凡度日。当日令尊令堂便是因此而登门退婚的。如今我又不得已而寻仇追凶,此去不但途中凶险得紧,抑且希望渺茫,可谓九死一生。嗯,极有可能性命难保,回不来了……”
牛真儿听到这里,忍不住的插口道:“噢,你来去,原来一直是生怕连累了我啊。天涯哥,你别了,我都明白啦。”
她顿了一顿,含睇浅笑,柔声道:“天涯哥,难道你忘了我的话了么?在我心里,早就是你的人了!无论你是种田打猎,还是偷鸡摸狗,或者是打家劫舍,总之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一辈子跟定了你啦。至于陪你报仇雪恨,自然也不在话下。”
叶天涯又是一呆,只好住口不了。没料到此女点头知尾,早将自己的心思猜得清清楚楚了。他虽则不以为然,但体味她这番一往情深的言语,不由得心下感动。
他想了一想,摇头道:“妹子,我意已决,你也别了。江湖险恶,你跟着我有危险,我真的不想拖累了你。无论如何,决计不能答允你!”
牛真儿大声道:“我不怕,我不怕!我原便是你的未婚妻子,就算是拖累,打什么紧?天涯哥,我求求你,带我一起走罢。”
她到这里,一张俏脸胀得通红,又羞又急,泪水便欲夺眶而出。
叶天涯眉头紧锁,涩然道:“你若是再逼我,我只有一走了之了。”
牛真儿一怔之间,头一低,泪水终于无法抑止,扑簌簌的从面颊上流了下来。她愈哭愈是伤心,索性便抱着头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
叶天涯见她哭得宛似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不由得心生怜惜,忍不住便要伸手过去,或拍肩,或抚背,出言安慰,但他随即转念一想:“叶天涯啊叶天涯,你是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不幸之人,怎能只顾着儿女私情?一旦心软,跟这位姑娘有甚情孽牵缠,岂非害了她一辈子?”
言念及此,右手刚只伸到半途,又自缩回,以礼自持。任凭牛真儿嘤嘤啜泣,直是狠心不理。
牛真儿哭了好一会,伸袖擦了擦眼泪,向他白了一眼,娇嗔道:“哼,真是个狠心短命的冤家!也不知道安慰人家。”轻轻叹了口气,又道:“算了,我不逼你啦。走吧!再晚便来不及啦。”
叶天涯问道:“去哪里?”
牛真儿又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反问:“你去哪里?”
叶天涯摇了摇头,却不敢再问。
牛真儿见他傻楞楞的发呆,六神无主,终于忍俊不禁,格格一声,破涕为笑,摇头道:“真是个傻瓜!”
叶天涯见她两只眼睛哭得红肿,一张脸蛋儿红红白白,艳如桃花,发显得妩媚娇怯,一望之下,胸口突突突的跳个不住,急忙转头避开,手心出汗,不知如何才好。
牛真儿轻轻吁了口气,嘴一扁,埋怨道:“天涯哥,你不是要去买匹健马,要去闯荡江湖么?现下咱们若是再不赶去,只怕骡马行的人要走光啦。哼,都怪你才惹得我哭了这么久,耽误时辰。你,你干吗不劝我?”
叶天涯不住价的点头,眼见她轻嗔薄怒,哪敢接口?
牛真儿究竟年幼,适才固然哭得伤心,这当儿却又心中轻快许多,跳跳蹦蹦,在前带路。
两人相偕就道。翻过河岸,沿斜坡而下,行不里许,来到镇西梢头的骡马行。
叶天涯看了几匹马,总是不太满意。
牛真儿眼见骡马行空空荡荡的,已没几个人了,歉然道:“天涯哥,对不起了。怪我不好,耽误时辰,这才来得晚了。”
叶天涯摇头道:“没事。在这儿买不到,也可到旁的地去。”
便在这时,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汉子忽地一拉他的衣袖,笑嘻嘻的道:“老弟,从你一进骡市,我便盯了二位半天啦。看样子你还懂得相马之术,算是个识货的。我家里倒是有一匹现成的千里马,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银子?”
叶天涯微微一笑,道:“那还用?只要当真是好马,银子自然不在话下。”
那汉子笑了笑,道:“天色不早,若是我再回家牵了来,只怕已然天黑了。要不然,两位跟我一起去瞧瞧罢。”
叶天涯尚未接话,忽觉一只柔腻温软的手已握住了自己的左手,只听得牛真儿连声道:“不必了,不必了!天涯哥,既然瞧不中这几匹马,不如明儿一早再来。咱们回去罢。”
叶天涯只觉她话之时,握着自己的纤手紧了一紧,一侧头间,见她也在望着自己,微微摇头。
他见牛真儿神情有异,心中一动,料知必有缘故,点点头道:“好罢。明儿再来。”
那汉子听了二人之言,急道:“千里马可不多见,干吗非要等到明天?兄弟,妹妹,我家便在徐家村,又不是很远。一会儿便到啦。”
牛真儿摇头道:“我们也不急。这位大哥若是当真有好马,最好还是明儿一早牵来,让我这位哥哥好生相相之后再罢。”
那汉子还待再,叶天涯也已瞧出不妥,一摆手,道:“就这样罢。老兄,明天早晨,咱们再来相马。”
牛真儿甚是着急,不等他完,拉着他手,转身便走。
那汉子叫道:“喂,兄弟,妹妹,怎么走得这么急啊……”便在这时,旁边快步冲过来一人,在他耳边低低了几句话。那汉子大吃一惊,失声而呼:“啊,是不是真的?”
后来之人冷笑一声,道:“他妈的,老子骗你干吗?这件事早已传得满镇皆知,熊家一下子折了几十号人,另加一千两白银。连熊老爷都跟人家下跪磕头啦!哼哼,你子竟连这位太爷的主意也敢打,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汉子登时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做声不得。
这边厢牛真儿拉着叶天涯的手,已急急离开骡马行,并肩向镇上走去。
叶天涯虽未回头,却已将那二人的对答尽数听在耳中。他侧目向牛真儿望了一眼,问道:“世妹,适才那个人是不是个无赖?”
牛真儿不敢转身,兀自紧紧握住他手,摇头叹道:“那还用问?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人。一时虽想不起名字,却也知道他跟熊老爷家的人交情不浅。他们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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