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盔甲厂。
盔甲厂的掌厂太监叫赵宏英,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白白胖胖,规规矩矩,在兵仗局的几个工厂里,他资格最老,担任掌厂太监的时间也最长,见了朱慈烺和褚宪章之后,除了介绍各式盔甲,其他废话一句也没有。他这个年纪,还没有升为掌事太监,基上就到头了,除非是有特别的机遇,否则一辈子也就是个掌厂了。
看来赵宏英也接受了这一点,因此他对皇太子朱慈烺恭恭敬敬,对顶头上司褚宪章却是不卑不亢。
“殿下,这是铁鳞甲,重二十五斤,戴上明盔和铁手臂,将近四十斤。”赵宏英介绍。
朱慈烺仔细看。
这副铁鳞甲是用形铁片相连在一起的,每块尺寸约两寸,相邻两块都有部分重叠,中间是一块大大的圆形护心镜,所有甲片都微微向外鼓起,有一定的弧度,铁片打磨的比较光滑,有很好的卸力作用。朱慈烺试着提了一下,确实够沉,这样的铁鳞甲并不是普通士卒所能穿戴的,只有将官一类才能有铁鳞甲,总兵将军一级的,外面还会再套上一件棉甲。一般士卒都是皮甲,有的甚至连皮甲都没有。
铁鳞甲效果不错,不过却不适合在军推广,一来造价高,二来过程繁琐,生产效率不高。
朱慈烺现在急需的是一种能快速生产,并且能给官兵们提供有效保护的廉价铁甲。
华夏王朝对弓弩之类的远程武器,历来都很重视,但对普通士卒的防护,却都比较轻忽,唐汉时期的披甲率也只有4%至5%左右,披甲率和重甲率最高的朝代是宋代,大约在七十到八十。
宋朝有钱,能支撑起铁甲的开销,朝财政困难,披甲率又回到了汉唐,铁甲士兵连部士卒的三成都不到,明军防不住建虏的弓箭,一触即溃。铁甲不足,无法提供有效防护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这样的铁鳞甲,造价大约多少?”朱慈烺问。
“四十两银子左右。”
四十两银子,不是一个数目了,如果是一支一万人的大军,人人装配铁鳞甲,算起来就是四十万两银子,加上头盔皮靴旗帜马匹和刀枪,武装一支万人大军,最少也需要六十万两银子。
乖乖,怪不得朝廷装备不起呢。
“那盔甲厂一月能生产多少?”朱慈烺问。
“如果其他盔甲都不做,只单独做铁鳞甲,铁料和煤料都能保证,力开工的话,一月能产一千具。”赵宏英回答的很心。
朱慈烺皱眉:“工部兵器局那边呢,他们的产量如何?”
“他们人多,奴婢估计,他们力生产的话,一月能有一千五百具。”
大明朝两大盔甲厂加到一起,力生产,一月也只能产出两千五百具的铁鳞甲。对比朝廷的百万大军,这产量实在是太少。
朱慈烺放下铁鳞甲。
盔甲厂盔甲样式众多,但只有铁鳞甲能让他看上眼,其他的盔甲大多华而不实,又或者造价太过高昂。
看来,得需要设计一种新式铁甲了。
铁鳞甲之后是头盔。
明军现在使用的头盔有两种,一种是明盔,另一种是笠盔。
明盔是将官使用,华夏朝廷传统的头盔样式;笠盔是普通士卒使用,由宋代慢慢转变而来,笠盔比明盔多了一圈帽檐,如铜钹一样的造型,戴上了不但遮阳,还可以扩大防箭的范围。
因此,笠盔是一种好头盔,唯一缺点,就是有点沉。
朱慈烺对头盔没怎么多,只叮嘱赵宏英要加大笠盔的生产量,然后话题又转回到铁甲,朱慈烺令褚宪章取来纸和笔,将自己构思的铁甲样式画了一张简单的草图。
与铁鳞甲相比,这种铁甲简单多了,严格来,就是胸前背后两片各罩了一块弧形的薄铁板,肩膀相连处,用大块的皮革相连,如搭子一样的搭在肩膀上,肋下相连处预留出一排孔洞,穿上皮索,拉紧了就可以和身体贴合在一起,肩膀和手臂再套上传统的臂甲,如此整个上身都在铁甲的保护中。和铁鳞甲最大的不同是,他把一块块的铁鳞甲,合并成了一个整块,如此制造起来就简单多了,而防护力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大大增加。
铁板胸前的隆起度很高,铁甲和胸部之间留有很大的空隙,如果被钝器集中,铁甲会变形,但胸部不会受伤。
这是朱慈烺借鉴了欧洲板甲的设计,结合大明现在的实际,设计出的一款简易板甲。穿上这种厚度的板甲,一百步内鸟铳打不穿,更别建虏或者流贼的弓箭了。
赵宏英看了草图,惊讶的张大了嘴。
“照我所画的样式,先做两幅铁甲出来,然后再寻找其中的不足,从今以后,铁甲怎么简单、怎么省力就怎么造,华而不实的功能,统统都去掉,我希望大明将士以后披挂的铁甲,都是这种一体铁板,具体怎么造,你跟工匠们商议。”朱慈烺的很严肃。
“殿下,有点难啊。”赵宏英皱着眉头。
“难在何处?”
“两块铁板要一锤锤锻打成薄薄的铁板,就很难了,费工又费力,要想前后两片都和身体贴合起来,非得要一点弧度不可,这种弧度就更是不好掌握,弄不好就断裂了。”赵宏英出了两个难点。
朱慈烺不怒反笑--赵宏英是一个真话的人,并不因为他是皇太子就一味奉承。
褚宪章忍不住呵斥:“赵宏英,如果是简简单单就能做成的事情,何必要你做?你在盔甲厂待了五年,怎么变的暮气沉沉了?簪子那么细的西都能打造出来,这么一个大铁板你打造不出吗?”
赵宏英脸色涨红,低着头不话。
朱慈烺笑:“万事开头难,只要工匠们努力尝试,就一定能找到其中的窍门,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抓紧时间干,造出样品之后,立刻通知我,我会亲自来看。”
赵宏英跪倒在地:“奴婢遵旨。”
见赵宏英始终没有昂扬的气势,褚宪章有点怒,如果不是当着朱慈烺的面,他早就大声呵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