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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阙城徘徊又十日之久,除了赶来的宋子澈自皓陵调来的援兵之外,大虞皇帝也指派了地方上许多大夫赶来阙城。
只不过慕衡左等右等,不见宋子澈。
“将军在皓陵听闻老将军战死,病了一场。陛下体恤,特意发了明旨让他留在皓陵修养,待我们将宋老将军灵柩互送回京之时一并回去。”来的一个将领见慕衡向他打探宋子澈之事,也就告知于她。
“哦,这样啊……”慕衡怅然许久,那想必他确实是很伤心吧。慕衡远远看到那前端写着“奠”字的棺木,也禁不住两行清泪划过。
“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而且这一次没有再见,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而且如果自己真的去了奉陵寻他,那时的他还会像当时给自己讲奉陵的各种奇闻异事时一样开怀的心境么。
听到这些自皓陵赶来增援的士兵们的消息,大虞皇帝是要对西戎用兵了,毕竟这次他们惹出的祸端不小。两国又要打仗,阙城恐怕又是不安宁了,慕南观思虑少顷,安排弟子们择日回方寸山。
待到回程之日,众弟子都骑着马跟在慕南观身后,慕衡在最后面,望了许久身后的阙城。这里,其实她再也不想回来了。
这一次下山,的确是因为少年意气,慕衡不甘于只待在山上做个只学艺而不济世的无用之人。于是赌气一般的,逃也要跟着逃来阙城。只是在阙城之后,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所经历的,抵得过她记事以来的十几年人生了。
生离死别,战场硝烟,在这短短的日子里都亲眼所见、亲身所历。至于旁的什么王权阴谋、两国纷争,她也算见识到了,只是这些事情,她光是见到就已经很是反感。
所以此后的几年里,就算她被拉进这权谋的泥沼中不可抽身,也希望能离远一点是一点。她本心,从不在此。
众人自阙城回方寸山,就是自大虞的西境往南境而去,路途不算是远。因为是回程,并不紧迫,于是众人自然也就走的慢了些。
整个路途中慕衡一直有些闷闷不乐,郭一闲看见了,又走过去和她开玩笑。
“哎呦,又是哪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惹了我们慕大女侠不快啊。”
郭一闲阴阳怪气的腔调明显是为了逗她开心,只是慕衡一点也笑不出来。“不好笑。”
见他师妹的嘴依然撇的厉害,郭一闲叹了口气,“唉,你说你这人呢,就是年纪小,心眼也小。”
慕衡心里本就不快,此时哪里听得本人又说她不好,“我又哪里心眼小了?”语气里带着些火气。
“哎哎哎,你看看,我不就说了一句,你就又跟我急,这是跟师兄说话的样子吗?”
慕衡转过头去背对着他,并不想理。
“不是我说你,你可不能总是这样别人说你一句就使劲往心里去还把脸色摆在脸上啊。”郭一闲戳了戳她,慕衡毫无反应。
然后他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如今你也走了这一遭,也大概知道外面的江湖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难道还想以前在山上的小孩子心性?”
慕衡深呼吸了几口气,“我只是心烦,没有其他的意思。”这话依然答得闷闷的。
“我知道你心烦,反正无非就是几点。两位师弟的事、师父的事、宋子澈的事、那个小鬼的事。”
被他一一说中,慕衡泄了气,垂着头。
“你看,这么容易就被我看出来我说中了,这还不是心事都写在脸上。”郭一闲摇摇头,“道行还是浅啊。”
“那为何你们这些人都能如此洞察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慕衡不再赌气,她确实是想知道这件事。
“经历的多了,不会也会了。”郭一闲语气轻松,但慕衡知道这背后定然不是那么容易。
“师兄也经历过什么别的大事么?”慕衡终于完全转过身子来看着他,询问道。
“也不是一定要经历什么大事才能练就一些识人的本事。”郭一闲往嘴里灌了一口水,但样子看起来像豪饮了烈酒一样,“这人生在世啊,琐事缠身一样不好对付。众生百态也复杂的很,我能有什么大本事,方寸山其实已经是足够清净之地了。不过是你心里太过澄澈,才能让人一眼看到底。”
“只是,心中澄明难道不是为人君子的准行么?”慕衡道。
“那是君子,而且是心志足够坚韧,也足够保护自己的君子。”郭一闲轻笑一声,“只不过这天底下,能有几个?”
慕衡似是听懂了,以前是听说过的小的阴谋算计,如今也亲身经历过。只是这与她一直被教导的,实属差距过大。
“所以师父其实不愿意你下山,你是方寸山上,难得的一尘不染的弟子了。”郭一闲说这话时,眼神中透着些悲凉。
“师父只是怕我太笨会拖后腿吧。”慕衡懊恼道,“我也确实做的不好。”
“你传信给人救了满城的师兄弟,哪里是做的不好了。”郭一闲道,“说真的师妹,其实你人聪明,武功又练得极好,若是真的能让本心不落尘埃,你日后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你别打趣我了。”慕衡不吃他这一套。
“反正我说的是真话,你爱听不听。”郭一闲翻了个白眼,“不过那孩子……”
听到他说起白黎,慕衡凝神听着。
“我觉得他也一定不会有事,真的不是安慰你,他比你小,但比你聪明。”
“我知道他很聪明。”慕衡叹了口气,“我就是担心,毕竟他是因为要找我才走丢的。”
“你也不必自责,照你说的当时的情景。若是当时有人对那小鬼,或是我们师兄弟的任何以人下手,那你能坐视不理不去救?”
“不能。”
“所以说,那小鬼一定会那样做。就算不是你。”郭一闲试图让她缓一缓。
可是慕衡不听他这一套,“你这就是胡搅蛮缠,那照你这么说,阿黎救人是他想救,救不到把自己搭进去也是活该咯?”
“你这个孩子怎么曲解我的话呢?”郭一闲故作气闷地说道,“我不跟你说了,你这丫头。”
那就留她一个人想一想吧,郭一闲心道。她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慕颜清和慕南观的羽翼之下,注定是要面对一些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