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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情”当然是现在江湖上传扬的,她对青鼎门背叛、害死郭一闲的事情。
薛琬垂首,“多谢。”
这两个字很是沉重。毕竟这些年,她虽说一刻不曾得闲,但心中一直记挂着当年的事情。
她赌气一般地不想回青鼎门,甚至不想回到文家,但何尝不是逃避。
当时的慕衡少年意气,容不得任何的诋毁和误解,所以哪怕她有辩解的余地,但她不愿意低下头来去好好解决那件事情。
现在想想,自己就是被宠坏了,所以受不得半点委屈。又一直倚仗自己的师长,所以她后来一面是觉得青鼎门已经彻底放弃她,一面也是对于流言蜚语的逃避。
她在陵安,一开始有宋子澈,后来便是如此大的变故,更加让她无暇顾及另一个地方的陈年往事。
但事情终究是摆在那里的。
而她,这次也没打算再揭过去了。
而听到薛琬的“多谢”之时,白黎脸色一凝,“殿下为何谢我?”
“这世上多一个愿意信我之人,自然应该道谢。”薛琬从容地解释道。“那时同在阙城的里的人,我认识的,愿意信我的已经不多了。”
“这还不算什么了。”她摇摇头,“其实讽刺的是,就连我本来愿意相信,也一直相信的人,如今才发现他从未值得托付。”
白黎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蓦然地揪紧,片刻之后道:“殿下说的,可是宋将军?”
薛琬顿在那里,身子僵了许久。
“是。”
其实薛琬也没想到,自己为何就会突然想到宋子澈。明明这些年,她早已不如当初那样执念深沉。如今知道他心里并未有过自己,除了一些心痛,倒是不剩下什么了。
只是这一份执拗,还未完全化解开吧。
“重稷当时在阙城,可曾见到过我?”薛琬换了话题,“当时我叫慕衡,应该是头上裹的严严实实的。”
“嗯,远远见过一面,当时是青鼎门另一个义士给了我药。”
那句“自然,是你亲手救的我。”在和薛琬提及宋子澈之后便彻底被咽了下去。
“其实这说来倒是也有缘的很,那年本是差一点就遇到的人,如今却在这里遇上了。”她笑着说道。
“看来该遇上的,还是要遇上。”
白黎没有接话,薛琬继续问他的病情,“我师父当时在荆家带下山的药,对于严重的红邪疫的确不能根除,那你这些年可还好?”
白黎道,“我没事,其实这病症只不过一时来势汹汹,不会多严重。”
“哦。”薛琬半信半疑,她其实并不知道这病过几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其实她也知道,白黎一定是把情况往轻了说,想来这些日子他挨得也不容易。
“早说那日去了腾秀山,或者那小荆华还在,一定给你诊治诊治。”她一想起来觉得很是惋惜,“你也总是自己扛着不早说,不过日后还有机会,如今我们离南佑腾秀山比奉陵近多了,可以带你再去一次腾秀山。还有荆晨在这里,他们不会不给面子的。”
看着她打算的如此细致,一阵暖流涌入白黎心中,他也没有从前那样刻板地拒绝了,“好。”
薛琬笑了笑,“这样才对啊,不过外面的大夫应该也是个高手吧。”
知她说的是杨念,白黎顿了顿,“他是我认识的一个江湖朋友,医术确实高明,但不愿与人交际。刚刚,他可是对殿下没有以礼相待?”
“倒没有。”薛琬往外面望了望,“他知道你在这里休息,看见我来了,非但没有赶我出去,倒让我来看看你。”
白黎轻笑了两下,“不用理他,他没有对殿下无礼就好。”
“恐怕这些年帮重稷调养,定然是杏林圣手,而且还如此年轻。”
“他也不过一介白衣,凭本事走江湖罢了。”白黎心道他只是将杨念的事情如实告知薛琬,自然不是以为听见薛琬夸了他两句才故意这样说的。
“既然是你朋友,那也便好了。”薛琬起身,看了看外面,“我竟然已经来这么久了。”
她来时刚刚过午时不久,日头还高悬着,此刻这日头已经明显染上一层红晕,就准备着西沉了。
白黎眉尖一蹙,看来她已经来了许久了。
“我先回去了,拓儿醒来若是看不到我,怕是又要哭闹了,答应了今日陪他学字的。你休息吧,不要再起身了。”
白黎颔首,“殿下慢走。”
薛琬的身影刚刚离开白黎的院子,杨念那边端着一碗药抬脚就进了白黎的房中。
白黎见他进来,装作没看见一样就要躺下装睡。
“行了,你刚刚精神的很。”杨念径直走过来,把药在放在床榻旁的桌案上。“她要是再不走,这药都要被热到没有用了。”
白黎无奈起身,端过那一碗药,一饮而尽。
杨念看了看,一点碗底都没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半含了笑意,“怎么不见你展颜啊?”
“可有什么喜事?”
“那长公主殿下,午后可就过来了。”
白黎心道果然如此,那她在这里等自己醒来,想来也是守了很久。不知不觉,一阵微红爬上白黎脸颊。
“你们都说了什么,脸倒红成这个样子。”
白黎轻咳,“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没有。”
杨念一脸失望,“倒是真的佩服你们二位,谁都不愿意开这个口。”
“她还没有那个意思。”白黎道,“况且……”
“可是因为宋子澈?”
白黎不语,片刻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想过快地把事情跟她挑明。而且你也总要考虑她的感受,对她而言,总归是曾经准备过一生一世的人,哪里就那么容易完完全全放下。”
“我知道。”
看他眼神很是怅然,杨念叹了口气,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她也不是全无心肠之人,只是还需要些时间,还有机会。”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白黎一开始还会附和,后来便是直接轻笑了起来,倒让自己猛咳了两声。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受教了,杨夫子。”
杨念斜了他一眼,拿了那空的药碗,“真乃不识好歹之人,无药可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