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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老实实跟了过去。
裴继安带路的乃是一条小道,从大路岔得进去,先有杂树、竹林间夹,其中又有许多野花野草,行不得两炷香功夫,忽然听得潺潺溪流声。
他忽然停马下来,将那马拴在一边的小树上,又弯腰随手捡了几根枯木、石块,走到河边,半蹲着用石头很快砌了个野灶台出来,又用随身的火引生了火,复才招呼站在一边满脸疑问的沈念禾道:“念禾,来看看火,我去寻些东西过来。”
沈念禾看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走得近了,忍不住问道:“三哥,你这是作甚?”
裴继安笑道:“你不是说那烤鸡香?这东西天生要在外头吃才香的,在家里头就没这个味道,趁着今天早,同你出来略散一散——从前就说同你与婶娘一同去跑汤泉,却不想眼下叫你这般忙……”
沈念禾半点没有料到是这个原因,连忙摇头道:“三哥哪里的话!”
又急忙纠正道:“我只随口一说,并不是当真想吃他们那个烤鸡。”
裴继安却只笑了笑,并不说话,又叫沈念禾过来看火,自己则是在左近竹林里随手折了两根不远处林子里的细竹竿出来,把鞋子一脱,卷了裤脚,直接就踩进溪流里,不过片刻功夫,就扎了两条鱼上来,还要回头同她笑道:“数罟不入洿池,我这却不是数罟,况且这鱼肥得都游不动了……”
那鱼确实肥得很,肚腹的肉油脂太多,用刀一割,那肥油就露了出来。
裴继安将那鱼开膛破肚,去腮刮鳞,就着溪流水清洗了两三遍,打了花刀,复才把竹签插在鱼身上,架在火边慢慢地烤。
火气一激,不多时,那两条肥鱼就有了香味,表皮也干燥了,裴继安就从旁边的小包取了胡椒、盐巴等物,轻轻洒在那鱼身上。
沈念禾奇道:“三哥哪里来的胡椒同盐巴?”
裴继安就笑道:“方才你不是看到说他们在内院烤鸡吃,我去讨了一点蘸料过来。”
沈念禾随口一说,哪里想到如此随意的一句话,居然叫这裴三哥当了真,一时尴尬得很,忙道:“三哥,我当真不是想吃……只是觉得有意思,同你说一声而已。”
裴继安却只微微一笑,道:“你虽不想吃,我却很想同你一起吃。”
沈念禾一时沉默下来。
此时那鱼已经烤熟了,裴继安见沈念禾不敢搭自己的话,便岔开话题,笑道:“要不要放多一点茱萸粉?”
沈念禾怕辣得很,却不好直说,连忙大摇其头,道:“三哥不用管我,你爱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裴继安只笑了笑,道:“我都好。”一面说,又去捡了一块芭蕉叶过来,洗干净了,又把烤好的鱼放了上去。
他寻了一条几乎没下茱萸粉,又烤得十分细嫩的鱼,把肚腹、脸颊肉拆了出来,捧着芭蕉叶递与沈念禾道:“尝一尝这个,不比那鸡肉差。”
鱼肉烤得外酥里嫩,因是溪流里的,虽然长不大,可肉质又肥又紧实,也无什么土腥味,还略带一点草木清香之气。
不知不觉之间,沈念禾便把芭蕉叶上的肉全吃完了,抬头一看,边上裴继安已经把鱼背鱼尾吃了,又指了指溪边,把她打发去洗手。
等沈念禾洗过手脸回来,这一处他早将余火用溪水浇透,又挖个坑把鱼刺等物埋了,一应收拾妥当,这才领着她又回了家。
两条鱼俱是约莫一斤上下,去掉鱼刺同头尾,最多也就半斤肉,可沈念禾一人吃了一多半,到得晚间回家,一路总有一股子偷偷摸摸在外头做了坏事的感觉,又因先填了一回肚子,吃晚饭的时候,难免胃口就没这么好。
郑氏原还不知道,见沈念禾半日才伸一次筷子,便特地取了汤匙要给她往碗里舀菜,却给裴继安拦了下来,道:“下午回来时她嚷着饿,我就把剩的糕点拿出来让吃了,多半现在还不怎么饿吧。”
沈念禾连忙应道:“吃了好几块栗子糕,眼下半点不觉得饿——还是婶娘多吃点罢。”
两人在此一唱一和,郑氏也看出些端倪来,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却把那勺子里的菜给边上谢处耘碗里添,道:“处耘这一向忙得厉害,早出晚归的,正要多吃才是。”
谢处耘含糊应了一声,却是先看了一眼沈念禾,又看一眼裴继安,饭菜含在嘴里,简直半点味道都吃不出来。
如果放在平时,他有什么话早向裴继安问了出来,此时却是郁结于心,只低头扒饭,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