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得婿如此(第1/2页)盛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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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是私事,郭保吉只以为面前人终于想通了,不再复从前倔强,要提一提差遣上的要求。

    他见裴继安犹犹豫豫,面上还带有几分年轻人的腼腆,便笑道:“什么事情叫你不好开口?我头上虽没有清凉伞,到底着朱着紫,给你铺一铺前头的路,还是半点不为难的。”

    如果说数月前郭保吉还动过将此人收入门下,作为幕僚的念头,此刻在边上看了小半载,由联合各州县换缴赋税,至于公使库,再到后头宣县圩田,亲眼得见裴继安的能耐之后,早把那想法放到了一边。

    裴家能鼎盛十代,不是没有原因的,纵然落魄至此,养出的后人依旧出类拔萃。

    郭保吉自己有两个儿子,也见过不少出色的晚辈,可一旦与这裴继安相比,俱是逊色多矣。

    如果是贫寒出身,就少了几分其人的眼界同胸襟,更没有世家百年的从容与积淀;如若是名门之子,却又缺乏裴家由高到低,谷底磋磨的韧性。

    裴继安能成今日的样子,虽然天生我材,更多的却是源于他多年在底层历练吃苦,百折不挠。

    哪一个能有他的经历?

    从前说生子当如孙仲谋,孙某距今太远,郭保吉两个儿子,长子虽然忠厚沉稳,到底资质寻常,只能守成,不能创业。

    至于次子,看着眼下的德行,不养成纨绔的性子已是得天之幸。

    哪怕有一个能有裴继安的一半,他都能放心许多。

    可惜此人还是被姓氏拖累了。

    如若换一个姓,哪怕是个真正白身,郭保吉也敢把女儿许配过去。

    婿乃半子。

    有这样一个女婿托着,只要裴继安将来不成白眼狼,至少能帮郭家再续一代,看看孙辈里头有没有能成器的。

    不过看其人的性格同行事,无论是说服改姓,还是入赘,都绝无可能的,至于幕僚,更是有几分侮辱的意思了,郭保吉自然不敢开口。

    此时宣州的圩田、堤坝还未落成,其中虽有自己同几个官人在上头把控全局,可实际落地的操作,全是裴继安施行,名为手下,却更是相辅相依的关系。

    不能收入麾下,只能拉近关系,铺垫感情。

    只要这一处大功得立,除非天子周弘殷一直不死,不然郭保吉就敢承诺,不出半年,帮这裴继安讨一个官身回来。

    是来监司里头跟着自己好,还是弄进州衙之中,提拔他起来为监司传声,同知州杨其诞打擂台来得好?

    虽然其人年资尚浅,官位差遣应当都不会很高,可若是有自己这个监司官在后头站着,多多少少牵制一下那杨其诞,叫对方行事起来多点忌惮之心。

    然则跟着自己的话,凭着这裴继安的能耐同裴家在宣州一地的人脉、故旧,必定也能使监司如虎添翼。

    郭保吉越想越是拿不定主意,只觉得放哪里都有好处,只恨不得把那裴继安劈开做两半,监司同州衙各放一半。

    他正纠结当中,却不妨忽然听得对面那人开口道:“这要求实在有些不客气,只我思来想去,又当真寻不到更合适的……”

    郭保吉心中暗笑:挑官选差,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自然官越高,差越好,就越合适,这寻不到合适的,是怕自己觉得要求过分吧。

    他当即承诺道:“我既是已经开口,就不会把话收回来——但凡我能力之内,必会设法办成。”

    一面说,一面抬头笑看着裴继安,等他把要求提出来。

    ——究竟会是怎么样的狮子大开口,叫他这样一个平常做事极为利落的人竟是铺垫了这样久?

    裴继安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接着道:“是为家事——从前也同监司提过数次,我与那沈妹妹的事,本是要等翔庆落定再做定夺,只是朝中消息收而不发,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他顿了顿,又道:“来年妹妹便要及笄,如若消息一直不定,却不能一直不管,我便想着,总归还有一年两年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合适不合适,应当也能看出来了,只要她愿意,我想着先成亲,裴家倒是好办,毕竟有婶娘,可沈叔叔早同河间一刀两断,至于冯家,官人年前也去了京城,闹得那样大,应当有所耳闻。”

    郭保吉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私事,一时之间,那笑容僵在脸上,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裴继安却没有管他,只自顾自往下说。

    “沈家、冯家俱是不方便,可沈叔叔一家也无其余合适亲眷,十分难办,我思来想去,好似只有监司这一处地位、品行合宜,是以提早来求——如若我同沈妹妹成亲,有心请监司代沈家走礼,不知妥也不妥?”

    郭保吉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裴继安来求的居然是这样一桩事,只他到底是块老姜,哪怕脑子里头还没转过来,嘴巴也知道自行张开,一口应道:“我当是什么,这样的小事哪里要你特地来求,那沈家姑娘如此身世,我从前同沈轻云多有往来,又曾得过冯老相公相帮,难得能有此回报的机会,又怎会置身事外?”

    他把漂亮话说了好几句,才慢慢回过味来。

    那沈念禾父母俱已不在,家中也无什么底气,一个孤女,实在容易被人轻视。

    而与之相比,裴家虽然也不好,到底还有裴继安这个成器的男丁在,看这势头,只要不再出什么大变故,十有八九将来能再起来。

    这是怕外人瞧不起那沈家女儿,才特地求上来叫自己出面帮忙站台吧?

    毕竟是一地监司,身后还站着边地扎根数十年的郭家,又有郭骏这个枢密使在朝中,谁人听了自己的名头,不给几分面子?

    有郭家帮着走六礼,那等拿不准的,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是在拿自己的脸,给沈家小姑娘做面子呢!

    想清楚了里头的弯弯道道,郭保吉忍不住就笑了起来,道:“你倒是帮她想得周全,也罢,既然沈姑娘看得起我这张老脸,我便当仁不让了!”

    他半点不以为忤。

    哪怕周弘殷还活得好好的,也绝不会追究他去冯蕉的外孙女,沈轻云夫妇的女儿撑腰,相反,外人见了,多半要夸一句郭家人仁义。

    沈家只剩一个女儿,再无出头之日,将来也不可能翻身,说不得天子还会施恩,以示仁厚。

    这不是什么烫手的山芋,而是个好差。裴继安能想到自己,其中虽然也有利用的想法,可更多的也是两厢得利,更要紧的是,隐隐在暗示着他对自己的亲近。

    似这般你来我往,用不得多久,两边就能真正成为通家之好,进得一条船上。

    这做法实在聪明,却又润物细无声。

    郭保吉心中的赏识之意更甚,又问了几句细节,最后道:“这事情甚时作数?”

    裴继安想了想,道:“等圩田、堤坝修好,见得结果再论。”

    郭保吉便问道:“你待要怎么论?”

    裴继安迟疑了一下,还是坦诚道:“如若一应顺利,朝中肯论功行赏,监司能保我入官,那边在得了确信前把婚事办了,如若另有插曲,且看宫中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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