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眼红(第1/2页)盛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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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郭保吉在此处做千金市马,收买人心,另一处裴继安出得衙署,才待要回小公厅,却不防却被边上一人叫住,道:“裴官人留步。”

    他转头一看,见得一个二十出头的仆妇站在侧门外。

    郭保吉治家有道,下头仆从服色统一,规矩严明,是以一看此人身上衣着,裴继安就知她是郭家出来的,索性站定了等她说话。

    那妇人见得左右并无行人,回头敲了敲门,声音未落,里头出来一人,却是郭东娘。

    ***

    与此同时,郭安南焦急地在书房里头打转。

    郭保吉是监司官,携妻带小住在后衙,是以前头裴继安才来,后头郭安南就听得了消息。

    他惴惴不安,虽然知道是父亲把人叫来的,却始终担忧那裴继安会提起自己说错的话,一时之间,什么事情都无心去做。

    等了仿佛有一千年那样久,郭安南才终于把妹妹候了回来,急急迎得上去,问道:“怎么样,那裴继安怎么说?”

    郭东娘先把门掩了,复才道:“大哥想得太多了,那裴继安忙于堤坝、圩田上头的事情,无心管顾这一处,早把此事忘得干干净净……”

    又安抚了长兄几句,犹豫片刻,又道:“大哥,衙门此时得了朝中给复,你们那公厅里头下一步是要做什么?”

    郭安南心不在焉地道:“民伕已经征好了,多半就要开始动工了。”

    郭东娘问道:“一旦动工,下头杂事多得很,你可选好了想接哪一样差才能显得出来?”

    郭安南投胎投得好,旁人都在为了一点半点的小差使尽浑身解数,可对于他来说,看上了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半点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听得妹妹问,因心中还想着由沈念禾而起的麻烦,又担心今次裴继安不过拿话来敷衍,将来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说漏嘴,便漫不经心道:“先看一看,届时再说吧。”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郭东娘皱了皱眉,到底没有说话。

    她方才特地出去见了裴继安,先上前致歉,又送上些小东西,请对方帮忙带给那沈念禾以示好,表明当日的邀约当真是自己说的,只是太不懂事云云。

    裴继安却是把东西都退了回来,风轻云淡地回了几句,先说此事那沈念禾并不知晓,只自己隐约听了,当时便猜应当是郭安南传话传错,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此事早过去了,叫她不要再纠结于此等等。

    他进退有度,目光澄澈,话也说得十分客气,事情一解释清楚,立时就以还有公差在身为由,告辞而去。

    才见了裴继安,此时又来看自家长兄,郭东娘止不住地觉得头疼。

    ——被这样一个人一衬,自己这个大哥却还不紧不慢的,甚事都不认真去想,认真去做,将来怎么抢得了风头去出头啊!

    ***

    郭安南出身好,自然可以不在意这一点半点的出头机会,可郭府里头,却另一有许多人在意得很。

    且说郭保吉因裴继安提到蒋丰,另行了解之后,只觉得此人当真是个有才的,作为辅佐,十分合适,便做了一番安排,又送宅子,又送伺候的下人,又有吃用之物,金银绸缎,极是礼贤下士。

    他这般举动虽然没有刻意宣扬,也并未把蒋丰叫回来,甚至还让廖容娘去同蒋家妻小交代过,说那蒋丰领了正经差事,很是要紧,请她们如有什么,只来郭家寻她便是,若非遇得特殊情况,不要去打扰。

    然则如此行事,自然瞒不过其余幕僚。

    一时之间,下头不少人议论纷纷,还有见不得好的,私下跑去同那蒋家娘子说嘴,道:“你当监司为甚这样照看你们,原是你家那口子去得宣县,好似要被分派去跟着个胥吏办差,今后便不回来了……”

    蒋家娘子多日不见丈夫,儿子又正病着,好容易得了廖容娘送来的仆妇,又有医有药,实在感激不已,此时听得旁人说,简直惊得不行,忙把话问了个清楚。

    那人就劝她道:“我也是听我那当家的说的,听闻是宣县有个小官,见得你家那一个做事做得好,特地问监司讨了过去,今后就留在宣县衙门当中做吏,不再在郭家门下了……”

    又道:“我与你私下交情好,听得说起此事,立时就来寻你了,那宣县小地方,还是做吏,连个官身也没有,做人总要往上爬,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家那个怎么好把路越走越窄?趁着此时事情未定,不如快些同他说一声,叫他早早回来同监司剖白一回,监司心善,他诉一诉苦,说一声不愿意,多半就不会勉强了。”

    郭保吉是一路监司,后头又有郭家做支撑,而那宣县不过一个小小的县衙,去了还是做小吏,实在没有什么出息。

    蒋家娘子听了之后,当真唬了一跳,因无人商量,本想去寻自己丈夫商议,一咬牙,左右看了一圈,却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偏偏自己又走不开。

    那来劝说的妇人就道:“你若是走不开,我叫我家那口子给你跑一趟,到底认识这大半年,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你家那一个往火坑里跳!”

    果然没多久,她那丈夫就取了蒋家娘子的书信,急匆匆往小公厅跑,到了之后寻到蒋丰,先把蒋家小儿子重病险些不治,蒋家娘子六神无主的事情夸大说了,又把裴继安当日去同郭保吉说事的情况掐头去尾复述一回,最后道:“你要是还想跟着监司,此时便快些回去,同他表个态,说得清楚,不要叫他以为你这是改门换派了。”

    蒋丰在郭家已经数百天,连露头的机会都没有,其中极大的原因,便是他不怎么晓得察言观色,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今次得了人提点,一时也有些慌乱起来。

    叫他自己选的话,自然是愿意留在小公厅的,可论及长远,宣县实在是个小地方,一旦圩田、堤坝修完,哪里又还有什么功劳可立?当然是比不上跟着郭保吉。

    若非如此,当日他也不会来投了。

    况且要是给郭监司以为自己是想要另攀高枝,生了厌弃之心,莫说在郭家再混不下去,怕是去宣县县衙也没什么活路。

    他可是还有家小要养活,指望那一点月例钱糊口吃饭的!

    蒋丰连连道谢,送走了同门下的幕僚,急急忙忙把手头事情收拾一番,本想要交接出去,然则朝中才来了信,小公厅上上下下都忙做一团,实在抽不出人来接事情,他又是担心,又是犹豫,实在纠结得很,因半日没等到裴继安回来,实在等不了了,只好去寻沈念禾。

    听得说这蒋丰是家中有急事赶着回宣州城,沈念禾二话不说,就把他手头的事情收拢过来,略问了几个问题,便催他道:“快些回去罢!却不知道小孩子得了什么病,如若路上恰好遇得三哥,不妨同他说一声,带他一起去看看。”

    又把裴继安从前在医馆做过学徒,也能开个三方两剂的药,恰好相熟三两个宣州城中有名大夫的事情说了,再道:“有认得的大夫,总比没头没脑胡乱撞来得好。”

    生她越是体贴,那蒋丰就越发觉得愧疚,只好干巴巴道:“信上只说得了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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