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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这一回,倒是比起从前体贴了许多,此时看那伤处血黑肉烂,简直不堪入目,自己见了都害怕,更何况沈念禾一个姑娘家,忍不住就想把她打发走。
只是平日里习惯嘴臭,一时半会还是改不过来,说起话来就有些不太软和。
沈念禾懒得理他这般别别扭扭,仗着谢处耘此时动弹不得,驾轻就熟地开了瓷瓶给伤口处上药,三下五除二,不过眨眼功夫,就把药粉抹匀了,还顺手将伤口用干净的纱布包扎起来,这才把那装药粉的瓷瓶递了过去,道:“谢二哥既是想要自己上药,就涂手上的伤口罢。”
谢处耘拦之不及,却看着沈念禾眼睛都不眨一下,给自己上药时手轻得同棉花挨着似的,一时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只喃喃道:“你只管逞强罢,夜间做噩梦我是不管的!”
正说话间,外头郑氏总算将药端了进来,她见谢处耘是醒的,顿时大喜过望,道:“可算是遇得醒的时候,处耘快些趁热把药喝了!”
口中说着,又把那药送了过来。
谢处耘自小就不愿吃药,此时见那托盘上黑黑的一碗,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登时更排斥了,只点了点旁边的小几,道:“婶娘且放着,我过一会就吃。”
郑氏看着他长大,哪里不晓得这人德行,便催道:“过一会凉了更苦,你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了事。”
谢处耘大皱眉头,道:“婶娘放着罢,等我上了药就吃。”
一副能拖一时是一时的样子。
郑氏有意上前给他擦药,只想到那伤口的样子,又担心自己害怕,因见沈念禾半点不怕的样子,便转头地她道:“我手脏,你谢二哥腾不出手来,你拿药过去给他吃了。”
沈念禾应了一声,接过药就要上前。
谢处耘不甚高兴地道:“又不是不吃,只是晚一时才吃!”
郑氏好笑道:“你还好意思说话,你沈妹妹从前养伤的时候,喝药几时叫我操心过,你多大一个人了,同个孩子似的,当着妹妹的面,也不觉得害臊!”
谢处耘转头看了一眼沈念禾,果然见她嘴角带笑,显然听进去了,一时有些尴尬,再无心去装什么看伤口的样子,只把拿药一把抢了过来,三口两口吞吃进去,随即把嘴一抹,抱怨道:“好了好了,都喝完了,婶娘别再唠叨了!”
郑氏只是说说而已,本还想着另有什么话来劝,谁知今次这般顺利,当真大出所料,见那谢处耘面色惨白,嘴唇发白,两颊却带着微微的红,还不忘偷偷拿眼睛看边上的沈念禾,一时心中惊疑不定,却不敢点破,只敷衍过去,勉强笑道:“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转而又对沈念禾道:“此处有我照看就好,你且忙你的去罢,不必理会。”
她等沈念禾应了,便有意无意看了谢处耘一眼,果然见他面上颇有些失望之色,顿时惊骇之心更甚,正要催沈念禾走,却不想忽然听得外头有人隔门问道:“不知沈姑娘可在此处?”
三人转头一看,因那外院门未关,此处房门也未关,竟是叫人长驱直入,已是站在门槛外头,当前一个乃是个下公厅的杂役,后头却是个熟人,正是郭保吉的郭安南。
他见得房中三人都在,也有些吃惊的样子,连忙先向郑氏问好,复又同谢处耘打了招呼,最后才叫沈念禾。
郑氏急急把人让了进来,问道:“怎的叫你跑了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叫人半点准备也没有。”
又把交椅腾出来给他坐。
郭安南礼数倒是周全得很,先谢了一句,复才慢慢问候谢处耘伤处。
谢处耘一向敏感得很,按理说他去郭府的时候,郭安南不仅没有怎么为难过他,相反,还偶有照应,在他同郭向北两人当中做和事佬。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对着这人信任不起来,觉得对方脸上好似罩了一层假面皮似的,虚伪极了。
他心中起了疑,强压着身体的不适,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一面去观察郭安南,果然见其虽然口中不住问话,好似也在看自己的伤口,可更多的时候,说得两句就要转头看一眼沈念禾,还要时不时问她几句,无话也要强行找话说。
谢处耘十分不满。
他对着裴继安唯唯诺诺,却不代表对着其他人也这样乖顺,忍不住道:“沈念禾,你不是要回去做事了吗?还待在此处作甚?”
沈念禾正是想走却找不到理由,得他这一句,正好顺着梯子往下滑,应道:“谢二哥说得是,小公厅中还有事,我就不多奉陪了。”
她话刚落音,却见郭安南竟是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我今次来,除却看看小耘的伤,另也是来找沈姑娘的,既是现在知道小耘并无大碍,沈姑娘现在又正要回去,我正好跟着一并走了。”
十分顺理成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