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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莲菡就抱怨道:“大的倒是无所谓,小的实在吵吵得不行,我怕要扰了二哥他们读书。”
傅令明看天色尚早,便道:“趁着今日得闲,叫人来带我去看一眼,要是合适,此时就买了,老二老四都眼见就要下场,日日给两个小的围着,总不是个事。”
林氏嫁入傅家,先前几年并无所出,等到前面几个子嗣都已经长成,才先后生养了一儿一女,女儿大一点,已经六岁,儿子却是才四岁,正是猫嫌狗憎的年纪,时常爱缠着几个哥哥。
傅令明对继母并无偏见,相反,很愿意尊重她,平素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也十分客气。
可客气是一回事,如何对待又是另一回事了。要他顺手拉一把,肯定是愿意,不过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进士及第,又外放做亲民官好几年,回京之后,立时就转入司茶监,看起来顺风顺水,要付出的努力却也不容小觑。
正因他自己经过事,更知道时间的重要性,自己同胞的弟弟妹妹在边上提点着也就算了,异母所出的,实在觉得没有必要,也不愿意马上要下场的两个弟弟被迫分心,便想着寻个理由搬出去,把胞弟也带过去自己盯着。
傅莲菡在林氏面前诸多要求,可此时听得长兄如是说,虽然皱了皱眉,依旧不太满意,却也没有反驳,果然依言打铃喊了人,又把具体地址与傅令明说了。
傅令明听得是在潘楼街上某某地方,却是问道:“是不是临着丰乐楼的?斜对面走百十来步就是。”
傅莲菡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有个院子,好似看出去是临着丰乐楼。”
傅令明当即就笑道:“那宅子我见过,当初我有个同年殿试时赁下来备考,住了几个月,我与他常来常往——那宅子很不错,也不必再看,叫人定下来就是。”
等到白日间带路的中人上得门来,听得两人的意思,却是面露犹豫之色,最后才不得不道:“白日间姑娘说那宅子小了,小的就没再叫人留着,而今听得说已是让人得了去了。”
傅莲菡“啊”了一声,半点没有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忙问道:“谁人得去的?是赁还是买?是不是只下了订?”
她正当婚时,已经开始搭着掌中馈,对宅邸买卖之事也略有了解,晓得一般是看中了先下订,等买家去筹够了银钱,验收完毕,再去衙门办结签押。
只要一日签押没做成,房舍就不算易主。
既是买卖,自然就可以讨价还价,只要自己这一处肯出多出一点,原房主没有不肯换一个人卖的道理,不过赔一点金银而已,傅家倒不至于不舍得。
那中人却是不知道得这么细致,见傅家有意,忙道:“傅官人同三姑娘看中了吗?那小的去问一声,若是给屋主知道了,必定愿意转卖给咱们这一处的。”
倒不是看重傅令明这个才转官的,而是他爹傅侍郎朱紫重臣,别说原主人只是个商户,便是个寻常官员,谁又不想得个机会巴结巴结呢?给人晓得了,说不得还肯要把价钱再往后退让一步。
中人兴冲冲地跑了出去,过了小半个时辰,却老老实实回来了,与两兄妹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好似就是今日与姑娘出门时遇到的那两个,他二人一见那宅子就十分喜欢,听闻是外地进京的,因没地方住,十分着急,当时就给现银买了,听说眼下正在衙门过户……”
傅令明有些失望,却只好道:“那就罢了,再找合适的吧。”
他这一处不强求,边上傅莲菡却是不肯就这么过去了,因白日间潘楼街上的宅子都看遍了,晓得再无合适的,只当着兄长的面,不好直说,又觉得是自己先拿的主意,才打乱了哥哥计划,也有些内疚。
傅莲菡面上没说什么,等到出得书房,却又把那中人叫了回来,问道:“买宅子的那两个是什么出身,而今住在哪里?”
这个倒是不难打听,对方早已问过了,便道:“好似是江南西路来的白身,听闻那男的原是个县衙里的吏员,后来得举荐有了官,这两天正要去吏部候缺。”
裴继安同沈念禾住在客栈,又去了衙门签押,来历十分好打听,一问一个准。
傅莲菡一下子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除此之外,却又有些遗憾。
吏员出身,眼下还是白身,实在是半点上不得台面,说是得了荐官,可她自己就是官宦人家的子女,自然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
官职与差遣,全然两码事,有官做,不一定有差遣在身,如果没有差遣,不过就是每个月得一点银钱俸禄而已,每年进京候缺的正经官员不知多少,似这般吏员出身,多半家里有几个钱找人讨的举荐,很可能候缺候个两三年,也得不到什么好差事。
明明看着那样俊朗一个人,十分有气度,谁料想,连个出身都没有。
果然同自己长兄这样相貌好、人品好、能耐好的,世所罕见。
傅莲菡本来见了裴继安的相貌,对他很有好感,然则听说是个吏员出身,观感一下子就变了。
实在吏员名声难听,但凡有点家世积淀的,都不会去做,便是穷书生家里有两亩薄田,宁可给人做账房,去客栈里头打杂,也不愿意进衙门作吏。
她暗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如是。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去同那两个商量商量,倒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傅莲菡拿定了主意,见日渐偏西,忙叫了几个从人跟着,与那中人一同去客栈寻人。
***
天色渐晚,郑氏见得侄儿出门了半日,却始终不见回来,慢慢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问沈念禾道:“你三哥是去哪一处了?要不你我去门口守一守,若有什么事情,见得我们在,也好多个商量的。”
沈念禾早看出来自从傅家来了人,郑氏看着就七上八下的样子,便安抚她道:“好似就在左近,婶娘若是不放心,我同你去边上看一眼?”
又道:“三哥一向稳妥,来人也不想是结仇寻衅的,应当不会有事。”
郑氏应了一声,手中捏着绣活,却把上头一片叶子缝得乱七八糟,一面缝,一面又转头不住地去看漏刻,显然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她一心三用,一个不小心,那手一歪,针头却是戳进了自己手指指尖啊,“啊”的叫了一声。
沈念禾连忙寻了帕子过来给她擦按,又劝她道:“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改日再做吧。”
她见郑氏脸色很不对劲,忍不住就问道:“婶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人去喊个大夫过来?”
又伸手去试对方的额头。
郑氏勉强笑了笑,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我想得多了些……”
她本就不是个凡事憋着的,忍了许久,到底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念禾,你说你三哥同他娘见了面,会不会跟了去?”
沈念禾一时竟是没有听懂,问道:“什么跟了去?”
郑氏勉强笑了笑,最后还是没有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口。
她自从嫁给了裴七郎,始终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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