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避让(第1/2页)盛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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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是被软禁的太子、并娘家已经不能做什么助力的皇后,一边是虽然身体不谐,余威尚在,仍旧把握大权的天子,孰人能奈若何,自然不问自知。

    周弘殷进得一回清华宫,再出来时宫中便逐渐有了传言,只说太子忽然得了重病,傅皇后情急之下,邪火攻心,也跟着病倒了,召了医官来看,又开了药,人人只说此病务要静养,不能劳累,自是更不能见什么生人。

    这话也不知道是从何处传出的,更不知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然而个个都能看到的是,自这日起,傅皇后果然再没有出现在人前。

    周弘殷提着一口气处置过二人,回得福宁宫,一坐下,旁的要紧事情还未来得及想,什么翔庆、雅州、潭州,跟反贼勾结的太子,心中只有儿子的妻子,全数被抛去了脑后。

    他只觉得今日走多了路,周身疲惫得很,尤其那两条腿,站着也难受,坐着也难受,便是躺下都会生疼,胸口更是闷闷的,歇息了好一会,还是难受得很,只得自桌案小瓷瓶里倒了一片不知怎么炮制过的叶子出来,也不用水,以舌叩颚三百下,等到自生津液,就着一口吞了下去。

    那叶片吃下,不过片刻功夫,他全身都开始暖洋洋的,那暖意也不是热,更不是蔓延去身体四肢? 只是热在肺腑之中,让他觉得舒服尤甚? 什么事都不想做,什么都没有力气去想? 只困乏得很? 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 周弘殷睁眼一看? 明明躺下时还是下午,此刻外头已经只剩隐隐光亮。

    他腹中殊无半点饥饿? 身体也不觉得疲惫,却没有精力充沛的感觉? 倒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仿佛置身于云海当中? 看不清东西,闻不到味道? 面前不管什么都蒙了一层浓浓的雾气。

    脑子空荡荡地躺了不知多久? 周弘殷倒是才渐渐有些能想事情起来? 然而见得天光不但不黑,反而越发明亮? 光线透过窗照得进来? 又次第有鸟叫? 他才有些回过味来,转头去看漏刻,两只眼睛对了半日,才看出居然已经寅时。

    ——他竟然一觉睡了一下午同一晚,却丝毫没有察觉!

    周弘殷到底心智尚在,等那一阵药劲过去,也自知不妥。

    他并不让人宣召星南大和尚,也不去寻那智松,而是自己坐起来,缓了半晌,才打铃把让人把几个自己用惯的黄门叫了进来,问道:“保宁郡主西行去黄头回纥,正要路过翔庆军——你速速点人去查问一回,除却吕铤,另有裴继安等人,且看此时到何处了。”

    又秘嘱了一回,再着人写了口谕两份,着那黄门官带走。

    除却去翔庆军的,又有去追赴往蓬莱岛人的、南海诸岛人的,长深山人的。

    诸人一并领了差事,也不敢多问,各自走了。

    等众人一并退下,周弘殷一人独坐案前,远望天边云霞初生朝阳,这才有了几分自己尚在人世的感觉。

    一边的内侍见他好似清醒了些,忙前道:“陛下,到得大朝会的时辰了。”

    周弘殷皱眉道:“让董伯星主持,若有事体,传与我便是。”

    那内侍只好应声退下。

    周弘殷转头再去看天,再无心思去管其他。

    做了一辈子的皇帝,他早已胸有成竹,知道这国朝只会按着既定的样子往下走,不管自己怎么应对,多半都是好不起来,却也坏不下去的。

    譬如眼下,郭保吉起兵,潭州、雅州跟着造反,看着局势十分可怖,然而彼处真的能有什么气候吗?

    只有翔庆有些麻烦,然而到底靠着西边,一旦西人再犯,那郭保吉是打东边还是打西边?

    打西边,不用朝中去管,他自家就会被困死,打东边,又会被天下人怎么看待——独你要清君侧,西人如何烧杀掳掠,难道就不理会了?

    自己虽然这些年不甚理事,究竟是为难得的明君,那郭保吉不占大义,以臣之属,竟敢行此反事,民间偶有一二称赞,不过因为会打些仗而已。

    他当年,难道不也是跟着马得的天下?从前用兵出神入化之时,郭保吉如何能比?

    受天命的皇帝只能是自己,可打西贼,除鞑虏的帅将之臣却能有无数,即便今日这郭保吉不出来,异日也能有王保吉、张保吉,一介武夫而已,俯拾皆是,不过此人恰逢其时,浑如萤火之光,欲于当天皓日争光,如何不贻笑大方,又如何要在意?

    而朝中虽说时常遇灾遇事,可往日哪一年不都是事,不过敷衍一年又一年罢了,左右疆域如此之大,总不可能耗不下去。

    比起国朝,眼下最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龟兹雪莲,蓬莱仙草,长深山肉灵芝,南海苁蓉,尤其龟兹雪莲,据闻可以使死人复生,病体康复,返老还童。

    周弘殷不是不知道智松和尚做的丹药有问题,也不是不知道自家吃了丹药后,身体反应甚是奇怪,然而实实在在的,此人到了之后,自己的身体变好了许多。

    从前吃朝中奉药、医官开的方子,全身难受,伤患之处仿佛自骨头里透出来疼痛,着实难以自抑,又有肺腑之中撕裂一般,又是麻痒,有时酸涩,痛苦到了极致,有时连命都不想要了。

    自家寿命自家的明白,如果按着这般势头发展下去,至多两年,他便再无见天之日。

    可有了智松大和尚,不管其人有什么意图,献来的药物之中又有什么毛病,自己身体实实在在舒服了许多,而且气力、精神也越来越好。

    正因知道其人有问题,却也看得出此人真有几分本事,周弘殷才要四处寻访仙草、仙药,一要用他,二也要防他。

    周弘殷坐了片刻,看了看时辰,复又回得内殿当中,进了个用屏风拦出来的小隔间,寻得其中一个蒲团,脱了鞋袜、衣裤,就此盘膝坐下,手中捏了个诀,又吞服了一颗药,赤条条与天地万物相合,等到药劲头,整个人不知不觉又重新进入了那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当真成了仙一般,那轻飘飘,风扬扬的感觉,难以用语言描述。

    比起旁的,自家的如若当真能得了仙草,这天下才有意义。

    若有一日自己没了,天下、百姓再如何,也尽是梦幻泡影露电,如同过眼云烟,殊无意义可言。

    ***

    内廷之中安安静静,天子自顾自沉浸在捏诀打坐的美妙滋味之中。

    至于前头文德殿里,虽然也一般安静,那安静之中却是透出一二泰山于顶的压抑来。

    御史中丞董伯星主持大朝会,按着从前收拢百官折本,才过了片刻,半人高的篓子里已经装得满满当当,只好又着人取了一个空篓子出来,哪知很快又放满了。

    他欲要宣布散朝,一句话还卡在喉咙痒,御史台的队列之中,已是一人站得出来,出声问道:“敢问中丞,陛下多日不朝,可是身体有恙?若是如此,当要宣奉药进宫陛见诊脉才是。”

    董伯星面沉如水,面看着仍旧是从前那个稳稳当当的御史中丞,心底里却早已把周弘殷拖出来骂了一通娘。

    今岁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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