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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苏长言似乎在自己发梢间放了什么,宁雪魄也不恼,取出随身带的小镜照了起来。
乌发雪肤,红唇水眸,青色的簪子插在未着珠翠的发髻上,雅而不俗,柔而不媚,宁雪魄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心头痒痒的,那片羽毛又开始轻轻的挠了。
看着宁雪魄对着小镜顾影自怜,苏长言凑得离她近了些,苏长言的脸也恰好出现在了镜子里。
眼睛有些浮肿,脸色苍白,看上去比初见之时憔悴了些许,与宁雪魄的温婉大方双颊带红相比,显得有些不般配。
而那双眼睛里,一瞬间,似乎透射了一股冷意。
宁雪魄有些奇怪,再仔细一看。
苏长言对着镜子一笑,整个人添了几分柔意,看上去温和了许多。
刚刚看到的那股冷意怕是镜子反射出现的错觉,毕竟苏长言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宁雪魄放下镜子,转过身子,想要说些什么,苏长言却率先开了口:“雪魄,明日我想登门拜访。”
宁雪魄瞬间忘记了之前想要说的话,抬起头看向苏长言,他的眼睛有些浮肿,还带着些惺忪的倦容。
看着这样的苏长言,宁雪魄觉得自己的心头又软了几分。
整颗心儿似是被扔进了羽毛堆里,软软的,柔柔的,痒痒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却也那么舒坦。
“好。”万千心绪化作笑意在宁雪魄的嘴角绽放,整个人散发出浓烈的栀子花的香甜味。在这冬日里头,像是初生暖阳一般融化着任何一块坚冰。
可惜苏长言的心,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
阳光再暖,也融化不了石头。
“也是时候,该谈谈正事了。”
苏长言此刻,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整个人的神情,如同三年前白罗刹与他初见时那样,平易近人,却又高不可攀。
宁雪魄突然想伸手,触碰一下眼前这个人,确认他的真实性,确认这句话是否出自他口。
苏长言却轻轻俯身,帮她把一缕散落的头发撩至耳朵后面。
苏长言的手指格外的轻柔,一点都没有触碰到宁雪魄,仅有气流擦过,宁雪魄的耳朵立即开始发烫。
苏长言似笑非笑,宁雪魄赶紧低下了头,调转身子开始小跑:“我先回去了,与长辈说一下这事。”
看着宁雪魄跑远,苏长言脸上的笑容立即消退,一双眼睛冷的像寒冰一样,他从地上团了一团雪,用雪水重重地揉搓着自己的手,似乎想擦去刚刚手指产生的触觉。
宁家正厅里面,宁东来和相露芝坐在主位上,宁雪魄坐在相露芝身侧,苏长言则坐在了宁东来身侧。
宁东来对于苏长言很是不满意,来了东岐四个多月,临近年关了才来拜会,这一来拜会便想娶走自己的宝贝女儿,岂有此理。
相露芝却是看着这样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很是满意,听着苏长言讲话,频频点头,苏长言呈上的苏源城特意送来的拒霜花艳芙蓉酥早已命下人摆了盘端出来。
看着自己丈夫有些想冷着脸,相露芝适时热场道:“长言啊,你送的这个芙蓉酥我还是年轻时吃过的,这么些年来一直想着它的味,今日真是托了雪儿的福。”
说完话,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宁雪魄。
雪魄立即会意:“对呀,这芙蓉酥香气宜人,又入口极化,甜而不腻,实在是太好吃了。”
“江南这种精致好吃的点心多着呢,瞧这丫头,人家还以为我们怎么苛待你了。”相露芝笑着说道。
“长言,你可有会做这道点心的匠人,留一个在这儿,时时给娘做呗。”
宁东来吹胡子瞪眼:“哼,什么这儿那儿,这里是你家。”还没成亲,胳膊肘倒是向外拐了。
宁雪魄撅了噘嘴,难得的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
苏长言适时开口道:“这点心长言也会做,不如叫哪位丫鬟过来,我口述一下做法便可。”
“春红,你手巧,你来听着。”宁雪魄立即吩咐道。
春红陡然被点名,身子颤了一下,才立了出来。
苏长言对着春红温和的点头示意,春红看着这样一张脸,整个人立即放松了下来。
“其实说来也简单,原料无非是糯米,猪油,糖浆,花瓣。”
“用糯米制成年糕切片,猪油翻炒,拌上熬好的糖浆,装进方形的模具里压实,撒上糖霜和花瓣,切割脱模就好了。至于这模具,说来也巧,我还真叫人带了两套过来。”
“呀,竟这般简单。春红,会了吗?”宁雪魄立即适时应和,转头看向春红,一双眼睛眨个不停,发射着信号。
春红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会,会了。”
“乖,来,赏你一块吃。”宁雪魄说着递了一块芙蓉酥到春红嘴里。
“哼。”宁东来不再挑刺,默默的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苏长言适时的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呈给宁东来:“伯父,这是长言早年游历时得到的一块徽墨,听雪魄说,您在书法上颇有造诣,这个徽墨今日终于是得遇良主了。”
宁东来一看到那墨,眼睛就发亮了,他故作镇定的把它接过来,用双指轻轻拈着,放到鼻尖嗅了一下,闻着那阵阵香味,立即道:“确实是徽墨,长言,伯父要多谢你了啊。”
宁雪魄捂着嘴忍不住偷笑起来,这父亲大人,明明是个武林人士,偏好附庸风雅,爱舞墨,字没写好,墨倒是收藏了一堆。
“改日长言还想去伯父的书法参观参观,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有的有的,别改日了,等下就去吧。”宁东来说着便要站起来拉苏长言走。
“父亲。”宁雪魄立即喊住。
宁东来摸着头,满脸堆笑,一脸慈祥的看着苏长言:“长言啊,你别搁那儿吭哧瘪肚罗里八嗦的,先痛快儿利索儿把该整明白事儿整明白了,要把饭吃了,那啥玩意儿过后再说啊。”这宁东来一得意,官话都给忘了,东岐口音呲溜就冒了出来。
宁雪魄有些不忍直视,侧过头去。
苏长言开口道:“我和雪魄的八字,在我们小时候便合过,结果的话,伯父伯母肯定早已知晓,天定良缘。“
说到此处,宁雪魄害羞的看了苏长言一眼,拿了块帕子半掩着面。
宁东来和相露芝连连点头称是。
“我今日把雪魄的八字与信物带来了。麻烦伯父伯母,把我的八字也拿出来吧。”
苏长言说完,从怀中掏出了游龙仪。
宁东来与相露芝的脸色立即开始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