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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店前。
“白婆婆,有贵客到哩。”
小厮冲着客店呼喊两声后,赔笑着想要靠近,看看能不能从裴楚、庞元生几人手里讨得一点好处。
这也是主人家大宴,其他客人到访的应有之意,这满山的鬼魅游魂可不就盼着这天。
只是,这小厮稍稍靠近了裴楚身边,立刻变了脸色,似有些承受不住,不得不退了开去。
裴楚和庞元生两人皆可见阴邪,稍一打量就看透这小厮身形不实,原身像是个面容扭曲、后背有多处凸起溃烂的小鬼。
两人站在店前,也不在意那小鬼似惊似惧的窥探,这峄山山脚下的这处客店,此刻鬼魅妖邪怕是有数百之数,其中能幻化的看着还算好些,少数不能幻化的,如此前二人所见的那绿毛怪一类的精怪,面目狰狞,丑陋不堪,几乎无法入眼。
不过相比之下,此刻反而是裴楚和庞元生两人,站在往来的怪异妖魅间,颇为扎眼。
尤其是裴楚,最为招得路过的一些眼神逡巡。
庞元生人气虽重,可看着丑陋狞恶,又有一股肃杀之气,多少还有几分杀人无算的左道人士的感觉。
而裴楚一身道装,看着是有出尘之态,可他自得了“九牛神力”的三分有二后,气血滚滚,远超常人,于一般游魂精怪,宛如火焰烈阳,不可逼视。
但对一些境界不低的鬼魅妖魔,又如灵药仙丹。
好在能有几分本事的妖魔,多半灵智通透些,知道此处是赵府君待客的所在,不好造次。
再就是它们多少懂得生人敢大喇喇站在这诸多鬼魅妖邪中,定然是邪门妖法的强人。说不得还懂些拘魂夺魄炼制丹器的手段,可不敢把自家给送了去。
三人等了一阵,孙敬斋站在一旁似有些不耐,瞪了一眼退得远远的小厮,“怎地这般怠慢,还不去催一下那白婆婆,我与这二位贵客还要上山去府君处赴宴。”
那小厮斜睨了裴楚几人一眼,又缩着脖子瞅了瞅灯火灿烂的客店,无奈道:“小的已经喊了,可婆婆不出来,小的也没办法。店里小的是不敢去,那看门的白面皮凶恶得紧。若是能与小的……”
“休要多言。”
孙敬斋面色不虞,似知道这小厮想说些什么,转头看着裴楚和庞元生道:“真人,庞朋友,不如我等先且进店中等待,今日能遇见二位高贤,此行已然非虚,只是既收了帖子,却不好中途离去。我听说这赵府君有奇珍花露,服之能益寿延年,正好开开眼界。”
裴楚悄然瞥了庞元生一眼,跟着点点头,又问道,“孙道友莫非也是第一次来?”
“正是第一次。”孙敬斋点点头,又感叹了一句,“大道独行,何其寂寞,正想结交三五好友,恰逢那日有军汉路过我家门,赠了我一张帖子。”
听到此言,裴楚和庞元生又是相视一眼。
两人这时已看得透彻,这赵府君宴客,分成了几等,这些下等的妖魔鬼魅,大抵就只能在这客店之中讨点酒水吃食,想要真正参加大宴的,当是要有点来头才行。
只是这孙敬斋,二人一时倒有些说不太清楚。
会收到这赵府君的帖子,想来不会是什么善类,只是听言谈口吻,又像是个痴迷修道的。
且说的辟谷之法,不论正途与否,也是人身才能修炼修行,不像假话。
心中有些怀疑这老儿或许有其他心思,不过裴楚和庞元生都是胆大之辈,本就是为找到那赵府君的麻烦,一些枝节也不做太多计较。
三人前后进入到了客店之中。
一阵喧哗声骤然在耳边响起。
外间虽感觉热闹,但大抵有些游离,到了客店里,才真是感受到那种吵嚷嚣杂。
大堂上坐着三五十号衣着各异的人形模样的豪客,衣衫半解的妖冶女子端着一碗碗汤面,穿梭其间。
一见到那汤面放在桌前,这些衣着各异的客人,登时恶狗扑食似的,双手并用,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裴楚匆匆扫了一眼,“目知鬼神”的道术再起效用,看透了那些汤面并非真正的吃食,面条是头发,拌料是蠕虫,又有眼珠骨头之类的物件,直让人作呕。
唯有那孙敬斋,似乎全然看不出这些面食和在座高朋客人的异状,只是敲打了下店门旁坐在一张矮凳上的一个面皮白净的干瘦汉子,喊道:“那白婆婆去了哪里,快快叫她出来,我等还要她带路上山去那府君处赴宴。”
这话一说完,大堂当中正在吃面的诸多客人登时动作一顿,齐齐放下手中的碗,盯着孙敬斋看。
那面皮白净的干瘦汉子站起身,看着孙敬斋和裴楚几人,语气生硬道:“你这几个生人也敢赴府君的宴席?”
裴楚和庞元生两人心中一凛,下意识摸上了环首直刀的刀柄,做好了厮杀的打算。面前这干瘦汉子在其他人眼中或许平常,在二人眼里却是阴气深重,显然不是一般的游魂小鬼。
孙敬斋不急不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薄薄的简帖,道:“这是你家府君派人发于我的请帖。”
“这是三等客人的帖子——”
那面皮白净的干瘦汉子扫了一眼孙敬斋的帖子,轻轻点头,“一等、二等的客人自可上山,这三等嘛……”
那干瘦汉子话锋一转,忽地看着三人道,“我在这店中迎来送往,辛苦的紧,三位若想上山,不知可有贴己于我?”
裴楚和庞元生两人听得一愣,不想这客人还分了三六九等,不过又扫了一眼这客店里的妖邪鬼魅,一时倒是又有些明了。
此前,那树妖曾说府君大宴有赠送花露,不少邪魔精怪之流也是冲着这个来的,自然会划分档次。
前一二等的客人应该属于邀请之重,自然会被请上山去,这三等客人,想来并不受重视,若要上山,却还需要过这些小鬼一关。
面皮白净的干瘦汉子目光在几人身上逡巡一番,又道:“若没有倒也好说,几位都是生人,我这店中的汤面还缺上几碗,留下一位便可。”
裴楚和庞元生两人闻言瞬间就要发作,就听前面的孙敬斋笑道:“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进个大户人家的府院,也得打点门子。”
说着,孙敬斋又回头冲裴楚两人笑了笑,“只是这打点也得使对了钱。”
这话说的却是之前那个招呼的小厮。
孙敬斋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一指高,看着黑不溜秋的瓷瓶,扔给那面皮白净的干瘦汉子道:“瓶内有几滴老泉之水,不是凡物,我往昔洗涤脏腑所用,且送于你,莫要再耽搁了。”
那面皮白净的干瘦汉子接过瓷瓶,掂了掂,嘿嘿一笑,接着转头狠狠砸了砸柜台后方的一扇木门,“老虔婆,滚出来,快带贵客去府中。”
“唉,来了。”
面皮白净的干瘦汉子话音一落,客店里间,登时有一苍老的女声响起。
一个面如橘皮的白发老妇,穿着一身红绿大袄,手拿绣绢,抹着嘴角地走了出来。
看着裴楚和孙敬斋等人,手里的绣绢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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