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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万鸿的周鸣,听说当年被江南拒之门外,他就一直心有不服,往日见到穿黑衣襦衫的,不管是不是江南的学生,都必然要遭他的冷眼相待。”
几个书生在旁边窃窃私语。
“江南的规矩甚严,不许学生到烟花风月场所嬉乐,一旦被抓住,必然严惩。”
“怎么个严惩法?”
“似乎是一个处分,还要将其事迹写下来张贴在里让全院的师兄师弟们围观批评。”
“嘶,那岂不是里子面子都掉光了?”
“可不止呢,那处分就跟每年十月的那场考试考了劣等一样,过了三次就要被驱逐出。”
这更狠,一路过关斩将挤掉了多少人才能进入江南?一朝被驱逐,必然再没有一个顶尖的愿意收他入门。
柳文生呆了半晌,支支吾吾的说道:“那……那也不必这般严厉,再说,即便言语狂悖有诬蔑卫家之嫌,也该交由卫家,交由官府来处置,姑娘何人,凭什么在此替卫家伸张?”
景玥再次将云萝的脸转了回来,轻笑看着柳文生道:“这位……兄台倒是个有情之人,不知家中可曾娶妻?”
柳文生不明白他何以问这个话,但下意识的就答道:“已成家三载。”
“那不知对尊夫人,兄台是否也有这般温柔怜惜?”
柳文生一愣,莫名的想到了刚才那位侍卫说的“这些文人对父母妻儿未必温情,却对青楼勾栏院里的妓子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霎时涨红了脸。
景玥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细致的整理着云萝方才被他揉乱的几缕发丝,在周围有眼神不自觉的往云萝身上瞟的时候,抬眸一一扫过去,吓得那些人慌不迭的移开目光,仿佛再多看一眼就连他们的眼珠子也要保不住了。
那翩翩终于彻底的不敢有小心思了,看着侍卫小哥又举起了刀来,她崩溃的捂着脸大声哭喊:“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们饶恕我的罪过,我以后再不敢说那些话了!”
侍卫小哥有些郁闷,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挖眼珠子了?
眼珠子看来是挖不成了,而鹊桥仙被云萝和景玥加上一个侍卫小哥这么一闹,也几乎人去楼空,留下几个姑娘在里头面面相觑,瑟瑟发抖。
“快,快去通知老爷!”
有人从鹊桥仙的后门溜了出来,朝着越州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云萝也辞别了姑婆和姑丈,还约定了等袁承休沐时,她若是也正好有空,就再过来拜访。
回到府上已是傍晚,对上抱着手臂等候在正院里,一脸“你们竟然自己出去玩,把我一个人落在府上”的瑾儿小殿下,景玥直接无视略过,云萝倒是摸了下他的头,然后抬头与老夫人说道:“祖母,今天在小舜镇上遇到了一件事,或许该和你说一声。”
本来正想问“今日玩的开心吗?袁家的姑婆姑丈如何”的老夫人顿时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好奇的问道:“遇上了何事?可是有人欺负你?”
欺负不欺负的也就随口一问,她一点都不觉得她孙女会被外面的那些人给欺负了,再说,不是还有个景玥在一起吗?
却不想,云萝尚未开口,景玥先轻笑了一声,说道:“今日在小舜镇上从鹊桥仙门外走过,里面出来个花娘,很是出言不逊,还拿阿萝与她楼里的姑娘相比较。”
“混账!”老夫人顿时脸色一沉,一巴掌拍在身旁茶桌上,“一个下九流的贱胚子,竟也敢如此侮辱我卫府大小姐?那人现在何处?”
云萝看着那霎时裂了一条缝的茶桌,那翩翩若是在这里,怕是也得落个这样的下场。
不过,不论在不在这里,她的下场好像都不怎么好。
原本云萝是不打算跟老夫人说这件事的,反正她自己其实并没多在意,说出来也不过是平添老夫人的恼怒,没必要。
可景玥既然说了,她也没意见,只将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说了一边。
说是原原本本,其实概括起来也就几句话的事。
“那叫翩翩的花娘拉拉扯扯中被小旦伤了一点皮,气恼这下直接搬出了卫家来压人,还说鹊桥仙是卫家老爷的产业,后来对我出言不逊,景玥要挖她眼珠子,在鹊桥仙大门前很是闹了一场。”
小旦就是今日跟着他们出门的侍卫小哥,听景玥说,他原本出身小康之家,无奈父亲考了几十年的科举也未能得个功名,又附庸风雅时常跟着好友出去,说是参加诗会、讨论学业,其实就是到勾栏之中狎妓,为了所谓脸面出手十分大方,渐渐的家业就败落了,他母亲也被逼死,甚至到后来把唯一的儿子都卖给了人贩。
所以他对风月场其实是十分仇恨的,更厌恶那些不好好读书,整天附庸风雅以狎妓为乐的所谓文人雅士。
云萝的话过于笼统,景玥就在旁补充丰满,听得老夫人的眉头越皱越紧,转头着人请来了大管家卫德,直接问道:“你可知小舜镇上的鹊桥仙是谁的产业?”
卫德愣了下,想了会儿才想起来鹊桥仙是个什么地方,不禁更是诧异,老夫人何时竟对这种风月场有兴趣了?
整个卫府都没有涉足风月场的,不过族中那边倒是有两位,他还正巧知道。
“先前倒是听说族中的八老爷在小舜镇上开了家花楼,大约就是那鹊桥仙吧。”
老夫人对云萝说:“看来那叫翩翩的并没有与你说谎。”
卫德有些生气的问道:“这翩翩是何人?竟还敢欺瞒大小姐?”
老夫人冷哼一声,“一个下贱的花娘,胆子可是比天还大呢,竟敢把我家小萝拿来与花娘比较!”
“什么?”卫德大惊失色,更是满脸怒气,“敢问老夫人,这花娘可正是那鹊桥仙里的?”
见老夫人点了头,他便皱着眉头一脸沉怒的说道:“此事可不能轻轻放过,大小姐多金贵的人儿,岂能被人这般羞辱?回头我得去找八老爷问问这件事,不行,我现在就去!”
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卫德还是卫府的大管家,说他比卫氏族中的几位族老还更有威望,那是一句天大的大实话。
他气冲冲的出门去了,老夫人转头跟云萝说:“这事祖母都知道了,就交给祖母来办,你安安心心的不必太过费神。”
云萝没意见,这事她本来也确实不好下手,老夫人的身份动起手来却能毫无顾忌。
瑾儿已经在旁边把自己气成了河豚,见他们终于像是说完了,连忙扯了扯云萝的衣角,仰起脸来问道:“姐姐,你们今天去哪里玩了?都玩了些什么?好玩吗?”
“去了小舜镇。”
“这个我知道,江南就在小舜镇后的小舜山上,那可是整个大彧文人心中的圣地。”他双眼锃亮,随之又失落的低下头去,相互勾缠着手指轻声说道,“可惜我来了江南这么久,至今都尚未见到江南的模样呢,等日后回京了被父皇母后问起来,我都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低垂的眼睛,让谁也看不见里面的神色,看似失落,实则里面充斥着雀跃。
看吧看吧,我都这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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