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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仪与那道人促膝而谈,三日三夜而不眠。犹如醍醐灌顶之感,他发现自己从前的格局太小,看不清天下纷纭之势,他曾对南离叛国之举不齿,不过二人交好,因此也就不了了之,想着江山变更属常事,他只要守好它就行了。
南离,虽然有时倔强了些,偏执了些,在他心中却是一个好的帝王。他信任他如同信任自己。
“先生,岂不闻功高震主,两虎相争,他如今根基未稳,对你礼遇有加,若是有朝一日这朝堂固若金汤,先生又该置于何地?”
他不是未曾想过这样的后果,可烟都宫阙城破之际,是他跪迎,为那人扫清一路障碍,顺风顺水的登基。并不觉得南离会过河拆桥,他浅笑道,“若他让我居庙堂,我便效仿魏征,若他让我居山野,我便学那陶潜,采菊东篱,悠然自得。”
“那先生岂不闻刘备托孤孔明阿斗不扶诸葛饮恨五丈原,商鞅变法振秦纲小人妒恨公孙鞅被诬分尸咸阳?才华出众固然引珠玉,抱朴守拙方能立身。”
那道人接连反问,陈子仪有些无言以对,他说的无疑是对的,只是自己刻意忽略了。
他泰然以应,“君臣之礼,兄弟之谊,轻重陈某自当明了,我只做臣之本分,未有丝毫僭越,若他容不下我,我便放逐山林,潇洒红尘。”
“先生明白就好,如今这边,你怕是不能擅离,还请修书回去,再过一个月才好。”
陈子仪不解,“这渠不过两三日就成,为何要拖一月光阴,”他在这儿虽然衣食无忧,但每日劳心劳力,烦的紧。乍闻还要留一月,就更难受了。
“天机不可泄露,公子若是听了我的话,就必然会无碍。”
他心中不以为然,虽然那道士救了他几次,不过断人生死这种,他从来都不信的。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去信让宸皇给他时间,让他处理事宜。
南离收到信的时候是傍晚,夕阳即将落下,他看着窗外残照,想着子仪素来果决。这般拖延,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那神秘的道人,这宸国土地上何时出来这么个道人,能让子仪侧目,倒是有意思的事情。
而陈子仪正依着那道士的建议,将兵力摸牌重组,将拖延的案子给结了。
有一个十三年的陈年旧案,几乎找不到踪迹。他从旧案宗里寻了可疑之处,又去重启棺木验尸,这才发现女子原是被活埋至死。只因失贞,婆家容不下她,也是扼腕。
他心中有所触动,宸对女子忠贞素来重视,因此也出了不少惨无人道的事,女子多死不瞑目。甚至有些带着孩子,就被活活溺死。而百姓们称之为救赎,送她们解脱。
一晃半月已过,烟都送来紧急飞鸽传书,让陈子仪奔赴北域,与雪国驻军交涉,年前已赠予他们城池,如今,变本加厉。不过一会儿光景,就又开始扰乱边界,搞得民不聊生。
道人手中拿着一枝枯桃枝,“公子可忘了一月之约?”
“没忘,只是君有命,臣不敢不从。”
陈子仪召来门外的云霄,“你去把那些人叫过来,你清楚我的意思吧?”
“是,大人,”云霄离去,不一会儿身后跟了一串,都是些下面的官员,县令,主簿什么的。
“这孩子倒是机灵。他的根骨,要不要跟我道人去修仙?”他打趣道。
“不要。”云霄一口拒绝,看都不看一眼。他敌视的瞪人,毫不让步。
“开个玩笑而已,你还认真了。”
“不好笑。”
“你们两下去斗嘴,我还有事交代。”
陈子仪将这一片的防务都交代清楚,又特意让他们注意渠道。不要苛责百姓,说了一堆,那些下属们默默记下。至于实行,以后还长。
陈子仪自然不知道这群人的内心独白,不然绝对要气死。他如今时间紧急,也不能说太多。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留在这儿,也不错。只是战场那种地方,他实在不想去。
送走了那些人,他想熄灯,那道人鬼魅般的说了一句。
“不听人言,吃亏在前。”他苦笑,君命哪里是他能左右的,若是吃亏了,那便长一智好了。
他收拾了包袱。雇了马车,然后就往北域而去,到了北域才知道,这里完全像个冰窝,透心凉。不由裹紧了自己的鹤羽大氅,还是觉得寒气透骨。军营就在不远处,他方靠近就听到里面胡笳声声,围炉夜话,惬意的很。
“众位将军好兴致啊,”他人还未进去,声音便传了出去,老将军羞赧难耐,上前抱拳。
“您就是子仪将军吧,圣上谕旨提过您,快快请进,是石某怠慢了。”
“石将军不必客气。”陈子仪进去。不温不火的扫了一圈,将众人神态收入其中。心中便有了一杆秤。他看得出,不服他的大有人在。
但那些人老奸巨猾了几十年,自然知道要徐徐图之。他们奉承着,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陈子仪明白这事的棘手,他如果不妥善处理,那就只能刀兵相向。但这一城的百姓,何去何从,难道跟着流浪吗?他做不到,也不能那样做,他只能保护他们的安全,用自己的生命。
雪国未曾大兵压境,只是不断派小股部队骚扰,在边境地区掠夺奴隶和物资等。
百姓不堪其扰,怨声载道。按理说小股部队容易消灭,但他们机动灵活,分而化之,无从找寻。
陈子仪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如今局势,不能打,只能谈判。所以他想约对方首将一谈,但对方避而不见,一连三次,都推说军务繁忙,下次再说。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陈子仪的自信虽没被击垮,也有所损伤,下面的兵对他印象就更不好了,不少人非议说他是靠着陛下上位,并没什么实学。
他听到也只淡定的回以温笑,仿佛那是礼貌的问候。
到了第九天,和谈书得到回应,对方主将王朗愿意一谈。条件是双方都只能一人,不准埋伏,否则和谈作罢。
陈子仪欣然以应,他来了城门,单骑出城百里才停下,身后马蹄声起。他转头与那人对视,短短数秒才收回视线。
“王将军,久违。”他抱拳。
“你我见过?”王朗一脸不解。
“顾村的贱民,可还记得?”
王朗爽朗一笑,“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日你我二人成对手,许是天意为之。”
“是啊,我也甚是想念王兄。”他将想念咬的极重,转瞬又释然一笑。
“王兄可是对这北域有何想法?近日可频繁的紧。”
“沃土英雄共求,天下皆如此,开疆扩土,才是英雄本色。”
“哦?不过王兄这小打小闹的场面,倒像极了贪玩的孩子,你说呢?”他像是在说一个笑话,翻身下马看那残阳如血。
“说说条件?你有什么让我心动的求和理由?”
“求?我陈子仪向来不求人,只谈利。”
“我若是直接占了这儿,岂不是可以获得更多的利?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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