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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问:“你会挖矿吗?”
小罗德摇摇头。
伍德又问:“你会种地吗?”
小罗德依然摇头。
伍德把镇长的脑袋给扶正了,免得对方再摇头。
“那好说,你肯定会算数,而且算得比工人要清楚得多,去工人联合会,拿算学算盘珠算法换钱,教工人们算数。给工人记账,等这个镇子上,所有工人的工长都来找你报税做工资单,买你的服务,你就不会贫穷了。”
小罗德若有所思,很久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靠着劳动赚钱?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又去看伍德少爷身上的衣服,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秋冬两季的棉布长衣,配上一双布鞋,一顶礼帽。如果把伍德少爷丢进刚刚富裕起来的工人队伍里,没人能认出他。
小罗德这才恍然大悟,伍德少爷只做了一件很简单的事。
——从地主老爷手里,用列侬花币抢来钱,把它们重新分配给的劳动者。
小罗德也从父亲那里学习过。
明白这种行为叫什么。
是“富藏于民”。
“哦!哦哦哦!魔术师大人说的是!”
小罗德连滚带爬地跑出招工办,要跑去王都的工人联合会,他迫不及待地想去念书认字,免得再被马瑞士官骗一回。
李大山还了钱,也没什么事要说了。
“老爷们吃好喝好,我先走了。”
伍德伸手喊住。
“新婚快乐!大山!”
“嘿嘿……”李大山挠着头,眼神瞥过萱丫头那头漂亮的黑发,心生羡慕:“嘿嘿嘿,普拉克少爷,我是羡慕您家的少夫人。刚看见她的时候,我想呀,同样是卖来列侬的奴隶,她凭什么就不用下矿,肯定是把身子卖给你了。我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这里还得和您道歉。”
伍德讲:“问题不在我这儿,大山,你冒犯了谁,就和谁去道歉。”
“说的是!说的是!”李大山跑到萱丫头面前,狠狠地鞠了三个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萱丫头翻着白眼:“滚。”
李大山又跑回来,翻遍了身上每一个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鸡血石扳指。
“我本来想留给媳妇儿的,好不容易有钱了,就不抽大烟了,没钱才心烦嘛,心烦了就会抽烟,被逼到绝路了,就想着去死,一了百了,打打针,鸦片推进手臂里,还能活下去,伍德少爷,没想到一个礼拜,我就觉着这天都变了。我去矿里看呐,换了新灯,加了风道,枕木和轨道还有轮班都不一样了,一个人出工,三个人系安全绳看着,镐头和矿机都搞得我看不懂了,要去联合会念书,连安全帽都得换新的生产标准。大家都觉得是列侬王国好,是大家互帮互助,可是我知道,当初你来望乡镇的时候,你都看在眼里了,我知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伍德摇头:“这个你就说错了,我不会开矿,也不会下矿劳动,对矿业一无所知,这些不是我做的,你也别盼着我,或者盼着某个人来帮你,只有你自己能帮自己。”
“哎!对!您说的话里,都有道理。”李大山捏着鸡血石扳指忸怩作态,这是他自己手工雕刻的收藏品,价值不菲:“我想呀,你是高地人,我是大夏人,一开始我气不过,看你取了个大夏国的媳妇儿,我想,得给我老家争口气,于是有钱了,我去乡里找了个列侬的寡妇,她乐意跟着我,我就给她做了一枚扳指,当做结婚礼物。后来你们这地方啊,不兴红色,不喜欢朱砂玉,只喜欢碧玉和钻石,我就知道伍德少爷你的难处了。这些个娘们儿,特别讲究,一离了老家就开始矫情。说什么都是自家的好,我想你娶了这么个大夏来的娘们,平时肯定得惹爹娘生气。后来,我就想通了,不如把这扳指送给您,您再转给少夫人,就当我的赔礼了。”
这个时候,萱丫头两眼开始冒星星。
出人意料的是。
她和小罗德的妻子一样。
“来都来了!”
劈手夺走了李大山手里的戒指。
“还带什么东西呀!~这多不好意思嘛!”
李大山大笑,扬着手,舒心地离开了招工办。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伍德转而看向玛格达。
“你问我为什么能发财?这下你明白了?”
玛格达呆呆地点了点头,拿起橙汁,手指接触杯盏时,杯底结了一层霜。
马瑞士官是望乡镇大户人家的孩子,在这场北约币的风暴中,他家里的白银也跟着贬值。他对伍德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客套几句之后悻悻离场。
玛格达看到了危机。
“普拉克,你会有危险。”
伍德:“你现在是谈正事?还是找乐子。”
玛格达解释道:“你就当我找乐子吧!这事不会登上报纸,你给王国解决了这么多问题,也带来了这么多问题,你帮助的人,他们只会给你石头,不会为你卖命。可是你得罪的人,他们肯定想要你的命……”
伍德打断道:“我活不过明天。”
“你知道?”玛格达惊讶地问:“你真的知道?”
伍德点头:“我肯定活不过明天,玛格达,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明天休假的时候,每家每户回到家,给亚蒙神灵做祈祷。街上人烟稀少,卫戍部队和警员都开始打瞌睡的时候,可能是今晚,可能是明晚,它们就是我的死期。”
玛格达放下纸笔,两手攥成拳头。
“我能保护你,普拉克。”
伍德:“你说什么?”
玛格达想来抓伍德的手。
伍德像当初回避露丝一样躲开了。
玛格达说:“我能保护你。”
伍德:“我不问这一句,前边那句。”
玛格达:“你真的知道?是这一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伍德改了口,喊上萱丫头:“老婆!回家了!我突然很害怕。”
他从橙汁的杯盏中,看见了玛格达的寒冰魔术。这个魔术师说,要来保护他。
——那么要他命的人,肯定也得是魔术师。
听见玛格达的话,伍德在此刻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雇佣的家丁护院和保镖,阿明能花钱买通黑帮和警卫,去保护他的亲人免遭杀手和刺客的毒手。
但是对手如果换成石匠会的魔术师,那么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不是同等概念的斗争。好比使枪的步兵,撞见飞机坦克的差距,又好比刚出生的婴儿,遇见成年壮汉那样。
他没多少时间了,得集中力量去应付在货币战中失利忘义的权贵。
刚才马瑞士官对他爱搭不理的态度也表明了王室的立场。伍德帮工人完成了产业改革技术更新,帮军队和爵爷们超额完成了征兵目标,但是没有军队来保护他,更没有军人主动挺身而出,去维护普拉克家的产业,哪怕示好的意向都没有。
这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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