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回、相对已到无言处,花雨纷纷送叮咛(第2/2页)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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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在清静小园中,巧合的是知焰都在场。第一次知焰是来救他的,正在与左游仙斗法,第二次知焰已是他的道侣,将他抱在怀中。泪水已打湿知焰的衣襟,她柔声劝道:“振衣,莫要太过伤心,白牡丹已入轮回。”

    修行追求脱生死,要将生死看透,但这不等于冷血无情!他毕竟没成仙,就算是仙人也有落泪之时。他与白牡丹之间谈不上太多地男女私情,就是有那么一种莫名地难以割舍的挂念。他也知道白牡丹还有来生,至少一千二百年后人间有一位付小青。但他越这么想,泪水就越止不住。

    身在局中难免有看不透的地方,当初他去昆仑采药之前,清风就曾说过:“早知你会去,此去可能会有些波折,你想救治白牡丹尽力则可,若实在不行也不要太过失望。”以清风的修为眼力,看白牡丹的心性比梅振衣更透彻,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就连梅振衣身边的知焰仙子,恐怕也能猜到可能会有这个结果。

    但是这些人并没有阻止梅振衣为救白牡丹的一切努力,相反,还在尽量帮忙。推演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尽力愿为,才能不留遗憾。

    梅振衣在小园中哭了整整一夜,有很多事他也想明白了,但仍然伤心就是想哭。

    人的想法是会变地,比如梅振衣第一次见到何幼姑,无非是想她在有生之年尽量少受病痛之苦。等到他修为越高,期望就越高,炼成九转紫金丹有望,也开始想给她移换炉鼎。这倒没什么错,但有一点,梅振衣地本事再大、手段再多也不是无所不能,只能遇事尽力而已。

    第二天离开小园,红着眼睛去拜见父亲,南鲁公见儿子这副模样也吃了一惊,知焰小声的告诉他:“白牡丹不在了,振衣很伤心。”梅孝朗便不再追问,只是留下儿子在府中多住两天,每日散朝回家与儿子一起闲聊饮酒。梅振衣地心情一直很低落。

    他们在洛阳南鲁公府大概留了十天左右,临去前南鲁公对儿子说:“你早已年过二十,应行冠礼赐字了,这次来的正好,就在洛阳邀集长辈行冠礼。”

    古时冠礼是要有长辈在场的,还有个赐字的仪式,古人有名有姓,还有字有号。现代汉语已经混淆,但在传统中,“姓名”与“名字”是两个概念。柳伯舒门生狄仁杰恰在京中,也参加了梅振衣的冠礼,赐字“放为”。

    经过这个仪式,他就算可以自立门户的**了,姓梅名振衣字放为。因为他曾拒绝为朝官,同时又是修仙之人,这个字起的还很贴切。古人的字与名是有联系的。不是随便取的。梅振衣的名与字都出自《楚辞?渔父》中地一段典故。

    冠礼之后,梅振衣与知焰离开洛阳,行至城外,见山野中点缀的牡丹花树。他忍不住怅惋驻足。知焰道:“振衣,波若罗摩花开还有两年,你既然在洛阳留了这些时日,也应该回芜州探望家人,然后再去昆仑仙境接阿斑。”

    梅振衣点头道:“理应如此。但我想在这里坐一夜。”

    知焰:“那好吧。我陪着你。”

    他们在一丛牡丹花下坐了下来,晚风微凉吹过花丛,山野中有淡淡的清香。当满天繁星闪烁地时候,梅振衣站起身来回望着远处地洛阳城。知焰叹息一声道:“你是不是想闯皇宫?白牡丹临去之时求过你不要这么做。”

    梅振衣:“我就是觉得心里憋得谎,想当面质问武皇。”

    知焰:“以你的修为闯不进去,就算你能见到武皇,又想怎么办?”

    对啊,梅振衣就算见到了武皇,又能说什么?说武皇不能下旨让西苑花开?还是说她不能贬牡丹出洛阳?就算不该贬吧。如今已赦。身为帝王这种事很平常。就算她不是帝王,以人间法度而言。能怎么追究?

    如果说不平常之处,就是洛阳有个花神白牡丹。白牡丹大限已至,这不是武皇的责任,但假如没出这件事,白牡丹可能享尽天年而去,洛阳牡丹也无绝迹之患。武皇之举,造成的后果就是让白牡丹在大限来临之时提前散功,让牡丹花在洛阳城外山野中破土而出。武皇多事未必知情,而白牡丹知情却自择。

    梅振衣想来想去,总觉得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身为人间帝王,武皇有出神入化神通,又执掌人皇印这种神器,以神通下地圣旨,所作所为就变了性质,世间行事却无法以世间法度衡量。有一个朦胧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纠结,一时之间却想不明白。

    知焰在一旁提醒道:“真要去的话,切不可露出本来面目,否则会连累你梅氏满门。”

    梅振衣下意识的答道:“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先离家出城。”说话地同时一挥拜神鞭,鞭身化为白雾收走了面前地几朵牡丹花,然后白雾从自己周身卷过又缩回袖中。再看梅振衣的脸上多出很多条诡异的花纹,连衣服都变了,浑身上下服色布满了花瓣状纹路。

    这副模样别说其他人,连知焰都快认不出来了,她噢了一声又道:“我呢?你给我也变个样子。”

    梅振衣:“你不必去。”

    知焰:“我虽不赞同你闯宫质问武皇,但你若一定要去,我也得去。假如没有紫电、青霜联手,到时候你一个人想逃都逃不掉。”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二位道友虽有神剑在手,一样也是想逃都逃不掉的,去一人还是去两人结果无差别,梅公子太小看武皇了。”不远处的山坡上忽然传来佛号之声,一名灰衣老僧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过来。

    梅振衣与知焰大惊失色,立刻亮出了的紫电、青霜剑,定睛望去,来是位熟人,就是曾奉旨到敬亭山封神的“沙和尚”智诜。梅振衣与知焰说话时未察觉到附近有人,因为智诜的修为境界远高出他们二人。

    智诜一见他们亮出了法器,右手在空中一划,留下一道光芒残留虚影,变化成一根月牙宝铲,单手持铲在一丈外站定,行了一礼道:“梅施主,我们又见面了,这位就是你的道侣知焰仙子吗?老僧并非有意偷听你们谈话,又是路过,恰好听见二位欲闯皇宫,又看见梅公子遮掩行藏,特意现身劝阻。”

    梅振衣上前一步回礼道:“智诜大师,我也不想在此时此地与你遭遇。我仅仅是有进皇宫地念头,并无谋逆之举,也与其他人无关。大师既然听见了,又想怎样?是此刻进宫告密,还是就在此地拿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