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虽亲必诛(第2/3页)山河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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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眼睛,片刻之后,才缓缓抬头看皇帝。

    皇帝已经放下了手指,手按在榻,仔细地看着他。

    然后目光微微一闪,望向燕绥,叹息一声,道:“老三,真可惜你不是我儿子。”

    燕绝脑中一片混乱,剧痛和崩溃的情绪让他连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惊天秘密都顾不得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皇帝,“为什么……为……什么……”

    身后有人嗤笑一声,是林擎。

    “为什么?”他笑道,“自然是因为你那个宽厚慈悯的老爹,了你三哥的当,以为你和燕绥有矛盾是假,其实达成了暗中协议,是要刺杀他,所以先下手为强啊!”

    他摇头,叹息,“天家父子……天家无父子啊!”

    燕绝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燕绥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还是林擎好心地道:“这不怪你蠢。实在是你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你这个好爹呢,其实谁都不爱,谁都不信,谁都不在乎。刚刚对我和你三哥下了手,凭什么就不能多加你一个?”

    “这……这不……这不可能……”燕绝死死地盯着榻始终端坐着,微微避开他目光的皇帝,眼底的哀痛和惊恳便如那黑色血色的潮水般,疯狂地涌了来,却总冲不亲情的堤岸。

    二十二年他活得莽撞倔强,如一头莽牛左冲右突,可是除了最后一次,父皇也从来都是包容他,让着他的。

    父皇夺他王爵,他并不怪。那段日子全民喊杀,满朝谏言,母妃长跪宫中,自己千里回京宫门立雪,父皇一开始拒绝见他,三日三夜,他心灰意冷,正要离开之时,却见那一直紧闭的宫门开启,父皇披着大氅,站在门内,看着双肩承厚雪的他,一声长叹,道:“孽障。”

    他的心,却在那一刻,定了。

    后来夺爵,出京,他走得干脆。走之前谁也没理会,只在宫门前,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他心里明白,在那般情境之下,父皇没有杀他终生软禁他,还保住了一个公爵爵位,是要冒着令重臣寒心的风险的。他能回报的,也便是再无怨言,从此在封地安生度日。

    得知父皇病重时,他从云阳封地连夜起身,不眠不休,只用两日夜便赶了回来,至今衣裳未换,连靴子都满是尘土。

    他慢慢地低下头,看着靴尘土早已被鲜血凝成黑红的土块,苦笑一声,又一声。

    脖领忽然一紧,燕绥一手将他拎了起来,燕绝绝望地抬头,就迎了燕绥那一向空冷却又似纳了这沧海须弥的眼眸。

    此刻那眼眸里满是嘲弄和憎恶。

    燕绥看着他。

    被背叛的滋味,好受吗?

    被欺辱的滋味,难忍吗?

    被步步紧逼的滋味,新鲜吗?

    濒临绝境,无可得救的滋味,好好尝尝吧!

    一抬手,一柄匕首,扎入燕绝胸膛,正是他方才提过的,他所以为的文臻胸口中箭的位置。

    鲜血飚射,燕绝瞪大了眼睛,喉底发出格格的碎音。

    燕绥的声音,冷淡地响在他耳侧,这是他一生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我代文臻,向你问好。”

    ……

    “砰。”一声,燕绝的尸首,坠落尘埃。

    他四仰八叉躺在地毯,鲜血汩汩流了一地黑红,张开的手掌间,一柄匕首滚落在地,匕首几乎全是木柄,只露出一点小小的刃尖,那点刀锋,连肌肉都划不破。

    皇帝看见那匕首,心中猜测得到证实,眼神不禁一缩,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燕绥转头,冷冷看向他:“滋味如何?”

    滋味如何?

    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杀他,为文臻报仇,可我要他死在你手。

    我要你亲手杀亲生子,亲手杀也许是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对你满满真心,对你充满孺慕之情,而你亦有几分喜欢的孩子。

    我要你终有一日众叛亲离时,想起今日这一幕,日日月月年年都万蚁噬心,追悔莫及。

    我也要燕绝,被他唯一在乎的亲生父亲杀死,要他在死前明白被背叛的滋味,明白从天堂堕入地狱的滋味,明白人世间一切苦痛的极致滋味。

    伤我文臻者,虽亲必诛。

    ……

    皇帝端坐在榻,神情似乎毫无变化,但熟悉他的人都看出,他此刻很僵硬。

    亲手杀亲生子,还是因为误会,那般滋味,便是疯子,也不好受。

    燕绥的报复,一刻嫌晚。

    良久之后,他长长吸一口气,再吁一口气,似乎要将这满腹的复杂的滋味,在瞬间吐纳出去。

    林擎讥讽地笑了笑。

    可惜,再怎么吐纳,这殿内的空气,都满满血腥气息,每条缝隙,都填满了地狱深处哭嚎不休的冤魂。

    远处隐隐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天色已经暗了,皇帝慢慢拿出火折子,亲自点燃了殿内的灯火,一点幽幽烛光下,他看起来更像一只尊贵的鬼魅。

    他听着那动静,忽然冲着燕绥笑了笑,道:“好儿子,你说,朕驾崩以后,谁会继位呢。”

    燕绥又闭眼睛,不理他了,仿佛杀掉燕绝已经完了他的心愿,这世间事,此刻他不想理了。

    他颊沾染了一点燕绝的血迹,他也不去擦,显得肌肤越发透明。

    林擎有点忧虑地看了他一眼,主动接话道:“当然是太子咯。不过你猜,谁会扶立他呢?”

    皇帝:“皇后?今天她表现不错,特别沉得住气。”

    林擎:“沉得住气,想必是因为有所仗恃或者有内部消息,不是吗?”

    皇帝:“那就是还有人给她提供消息,要她静下心来等着事态变化,你说,那个人是谁?”

    林擎:“我猜,当年谁给你下毒,就是谁。”

    两人竟然就这么讨论了,如同当年林擎还没成为神将,皇帝也还没继位时一样,一杯小酒,你来我往,月下同酌,共克时艰。

    只是时光悄悄淘换了所有人的模样,终究是回不去了。

    说到这个话题,皇帝也默了一默,林擎却又咳嗽一声,接着道:“所谓子承母业,你燕家还真是有意思。人家给你下毒,你就给侧侧和燕绥下毒。怎么,是要将这一代坑一代的手段,发扬光大吗?”

    皇帝下意识看了燕绥一眼,燕绥眼睛都没睁。

    皇帝摇摇头,却没继续说下毒的事。话到了这里,也就没有再讨论的必要了,皇帝笑道:“你说,朕身边有这么些毒蛇盘桓,如何能不步步为营?”

    “她这么多年万事不问,其实是躲着你吧。也忌惮着你。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报仇?”

    “谈何容易。”皇帝淡淡道,“再说她既然还在宫中,唐家便还有一份仗恃和野心,也就容易有不同的声音,生出不同的想法,总能多拖延一些日子。”

    林擎点头,知道他这方面和思路和燕绥一样,国力不足,世家势大,朝廷一直想着的是休养生息,存粮备军,做好准备,这需要时间。而唐家越发展,越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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