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江山 (大结局)(第8/9页)山河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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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处走来,一笑唇边酒窝潋滟,而眼眸里盛着二十七载虚度的华年。

    她缓缓向他伸出手,指尖一枚黄铜指环,那是当年他离开她前去边关时,给她套在手的礼物。

    那时候他只是个战俘,很穷,买不起金饰,后来他成了大帅,成了神将,每年她寿辰,他送过无数奇珍异宝。

    然而她最终留下的,只是这一颗。

    女子闪耀微光的指尖,轻轻搁在他的掌心,一挽。

    他笑,解脱而又期待地,道:

    “侧侧。”

    ……

    一夜大雪。

    天快亮的时候,西番军绝望地发现,林擎依旧标枪一般站在城头。

    而让他们更绝望的是,雪白的地平线尽头,忽然出现了硕大的旗帜飘展,随即枪尖、矛尖、刀尖挑破那一片白,光辉刺眼,然后便是银甲闪烁的骑兵、黑压压的步兵……

    有人在大喊,有人慌忙收束军队。

    “燕军来援了!”

    雪地,一骑如泼风,踏碎积冰碎雪,在皑皑雪原留下一行鲜明的印迹。

    马骑士抬头看着城门的人,微微舒一口气。

    城门开启,燕绥快步城,看见那衣甲覆雪犹自挺立的背影,放慢了脚步,笑道:“听说你站了三天你累不累……”

    他忽然停住语声,抢一步。

    林擎脊背笔直,侧脸平静,唇角甚至微带笑意,然而他脸色如霜,睫毛冻雪不落。

    燕绥紧紧盯着他,像是忽然不再识得他,又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语言的能力。

    良久之后,他目光慢慢下移,看见林擎背后已经冻裂的,隐隐露出乌黑箭头的伤口,看见他手中紧紧抱着的骨灰盒。

    又是良久之后,他低头看向林擎面前的城墙,那面有几行字。

    “便宜儿子,把我和你娘和飞白,就合葬在这里吧。”

    就在这里,我和飞白,留在永远守护的山河之,我心爱的女人,也从此永远远离那污浊的都城。

    “对不住,这次还是没带着你。”

    不过没关系,你已经得到救赎和祝福,会活出几倍的幸福。

    “来生再会。”

    燕绥缓缓地转头。

    这是又一个晴天,大雪落了一夜却在这一刻停歇,日光越过城头,骨灰盒鸭屎绿的永春花被映成了一片灿烂的金色。

    林擎的花则别在了披风领口,交相辉映,他的手指,温柔地扶着那朵在寒风中瑟瑟的花。

    燕绥一低头,抱住了他冰冷的肩,肩甲和他的肌肤一般彻骨的寒,刀一样劈入血肉。

    天地在沉默中微颤,连日光都不敢灼热。

    当他再次松开林擎时,双手血肉和铁甲黏在一起再撕开,发出细微的撕裂声,有殷红的血滴下。

    他没有表情。脱下大氅,将林擎放倒。

    他半跪着,垂头轻轻抱了一会骨灰盒,然后将骨灰盒放在林擎怀中。

    小心地不去碰坏那花。

    累了就歇歇吧。

    来生……再见。

    无数的士兵涌前来,骇然不敢相信眼前一幕,片刻后,悲声大作。

    铁甲如黑色的波浪一层层伏下,从城头到城内,呜咽之声似最悲凉的羌笛,吹破山关。

    燕绥起身,拿起林擎插在城头的红缨长枪,缓缓指向城下正在仓皇后撤的西番军。

    他道:

    “杀。”

    ……

    是年二月二十二,神将林擎在西番境内火云藩遭己方背后暗算,中箭后不倒,率军驱驰回国,并在西番追随而来之后,立雪城头三日夜,使西番全军梭巡不敢进一步,错失良机。也终保得青州和边军无恙。

    消息传来,举国同悲。

    虽然林擎苦心想要封锁消息,但纸包不住火,徽州统领邱同随即自尽。

    老战友终究相随于地下。

    摄政王燕绥千里来援,终究晚了一步,摄政王当日于城头收殓神将,枪指西番,合军五十万齐声同誓,不灭西番誓不还!

    西番于青州城下大败,西方女王仓皇逃回国内,燕绥直接追了过去,终于三足藩斩杀女王,是年七月,西番灭国。

    也是在这一年的二月,即将被收回王爵的安王拼死一搏,偷袭南齐静海海域外诸岛,想要学易铭,为自己博一块海外称王地,却被南齐女帅太史阑抬手就揍了回去,当年六月,安王不得不再次灰溜溜回到东堂。

    等燕绥班师回朝,已是初秋,小皇帝已经登基,年号承恩。

    燕绥回京时,带回了林帅的甲胄和长枪。当载着林帅遗物的马车缓缓驶过长街时,全天京百姓都着素衣,斟素酒,等候在长街两侧。马车经过一地,便有百姓缓缓将酒酹于大地。

    是日,天京酒香满城,全民缟素,山河同悲。

    摄政王为林擎请封,帝赐以王爵,谥号“忠武”。

    原大司空单一令归葬于乡,谥号“文正”。

    皆为文臣武将最高美谥。

    然于民间,都觉得便赐千百字美谥,也不能及那两人功德于万一。

    在此之前,文臻挺着大肚子亲赴湖州,将君莫晓迁葬于天京。并没有入皇家陵园,也没有入皇族玉牒。只在京郊选一处风景秀丽的高地,圈出小小的园林,让喜欢畅朗风物的莫晓可以睡得更舒服些。

    中文在那山下买了一处别业,经常山,拔拔草,坐在坟前和莫晓说说话。

    半个月之后,文臻再生一子。

    燕绥大失所望。

    不过失望归失望,他倒是准备履行诺言亲自给王妃伺候月子来着,毕竟当初答应的怀孕一定要守在她身边又没有做到。

    然而安王和季家总归都是毒瘤,不趁着他此次大败出手,日后难免还得麻烦,其时朝中诸将青黄不接,燕绥只得再次出征。

    安王裹挟了季怀远,合兵四十万,号称拥兵百万,和燕绥对阵。

    承恩二年五月,燕绥于留山大败安王,季怀远战死,季家满门男丁被流放,安王被革除王爵永禁于中州,苍南滇州终回东堂版图。

    这几年间,随便儿一直表示男儿重诺,说要做皇帝就必须要做。燕绥被他缠得无法,道你也看见东堂皇室是怎样乱的,皇帝又是怎样一个可怕的活计,你要做可以,我却不想你和那几位走马灯皇帝一样,分分钟就落马丢我脸。我给你的功课什么时候能完成,锻炼得刀枪不入,你什么时候考虑这事。

    承恩三年,时年满六岁的随便儿,在提前三年完成燕绥布置的功课之后,跑去重建的仁泰殿去找燕泓,开门见山:“咱们东堂有皇帝轮流做的传统,今年我掐指一算,也该轮到我了。”

    又道:“你放心,我绝不兔死狗烹。天知道我最讨厌这几个字。”

    燕泓也非常光棍:“成!”

    天知道他一点都不想当这个皇帝。摄政王太可怕了!随便儿也可怕,他说声不肯,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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