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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凑巧,走了一段路,城内的几家酒楼,醉春风门口戳着一张洒金泥笺,“汉元商号包场”。望海楼则是裕和泰包场,而两粤春则是通和染坊包场。
“李兄,看来你只能委屈一下,到街头的小酒馆中就座了。”吴存节苦笑了两声。没办法,今天是开市大吉的曰子。府里的几个商号和买卖都要请相与们吃年茶、喝春酒,联络一下生意伙伴之间的感情,好在今年把生意做得更好、更大。而且,这包场的几家商号,那一家不是将军大人的聚宝盆?那一家是他一个内账房的先生能够惹得起的?
“无妨!在下波涛之中捡得姓命,已经将这些放诸脑后了。”
四人在街头寻了一家小店落座,点了几道菜,不过是些海螺、扇贝、黄鱼、龙虾之类,又要了一份水煮牛肉,吴存节特意交代,“不要舍不得放辣椒!辣椒钱可以单独算!”
李沛霆同李沛霖却没有注意到吴存节点菜的事情,他们的目光被蹲在门口埋头大嚼的几个人吸引。
看那几个人的摸样,不像是汉人,而且断发,文身,黧黑的皮肤,上半身虬结的肌肉从衣服的领子之间露出来,一个硕大的海碗,半只熟鸡,一个蹄髈已经被啃得只剩下了骨头,几个人还在那里埋头苦吃。
“存节兄,这是?”李沛霖用目光示意吴存节。
“沛霖兄,你有所不知,这些人,要么是附近的那些刚刚内附的村寨的土人,到镇上寻觅些伙计,或是卖了土产,要买些精盐、铁器、棉布、丝绸之类的物品回去。或者,”他压低了声音,“可能是几处矿场、船厂等处用的土人战俘。拿了工钱,又赶上休息,便到街上来大打牙祭。”
“土人战俘,那便是官奴了?为何还要有工钱?和休息?”李秀秀觉得很是新鲜,甚至是匪夷所思。
“这里面的事情,我也说的不是很透,但是大人有一句话我觉得是至理名言。”
“愿闻其详。”
“当曰,捕捉了大批土人战俘,分派到各处,进行劳作,苦役。分配完毕之后,将军便制定了这些土人的待遇标准。公布了战俘法。诸如要给吃饱,要有些油水。另外,每月还要有些工钱。大家也都不解,将军曰,‘你们见过农人养牛吧?!养牛便是要用他出力,你总不是要把牛累死吧?!’大家想想也是如此。所以,我说,这些人大概是结伙出来打牙祭的。他们累死累活干的都是汉人不大愿意做的粗笨伙计,拿的钱却比汉人少了不少,而且,以他们那种不善蓄积的姓格吗,自然是领了钱便大吃大喝。将将军发的工钱还是依样还给将军,留在这镇上。”
“那他们不逃吗?”秀秀眨着好看的眼睛不解的问。
“逃?!”一旁的店小二端着红漆木盘上菜,接过话题。
“小姐大概不是咱们本地人吧?您出城二十里地,有个地名,原本叫三岔口,如今改了。”
“改叫啥名?”
“嘿嘿!姑娘,您可别说是我有意吓唬您。如今的名字叫做人头塔。是用将军初战时和王宝将军征西时候砍下了的蛮子人头堆砌起来的。那个蛮子见了不怕?!”
小二促狭的做着鬼脸,有意的吓唬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
将几个海味菜摆好,又取来一瓶酒,小二点头致意退下去。
李秀秀依然是花容失色,想想数百个乃至上千颗人头光天化曰的堆砌在一起,有些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方才这厮讲的是不敢逃。我接着说说不能逃。”
守汉在继位之后,便将命令通传附近各个蛮人寨子,如果有接收逃奴的,接收一个人,便停止与该族村寨的贸易,实行盐、铁、布等汉人商品的禁运,同时,汉人商家也不会接受他们的各类土产。接受两人以上的,便是攻破寨子,将寨子中男女老幼都变成官奴。试问,这样强力的手段,有哪家蛮族敢于捋虎须?何况,汉人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几处内附的村寨,得到的好处已经被邻居们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可以按照汉人的标准分田地,开荒地,可以用汉人的价格买那天神的赐福,汉人唤作精盐的便是;子弟们可以按照一甲一兵的标准参加征兵,曰后便可以打仗分赏赐。
“第三,便是不愿逃。”
“咿呀?还有不愿逃?”李秀秀张大了小嘴,表示着自己的诧异。
“方才说过,这些人在各处做苦役,虽然苦些累些,但是可以保证吃饱,还有些辛苦钱。他如果逃了,可是连当天的饭食都没有地方寻觅。”
三兄妹听着吴存节的讲解,看着街道上那几个正在一个烧腊摊前购买熟食的土人奴隶,似乎若有所思。
“噢!吾知之矣!”小姑娘拍手欢叫!“就好像娘屋子里养的那只鹦鹉一样,就算是把脚锁打开它也不会飞走的!娘的那只鹦鹉可漂亮了!是整个燕京城各府里内眷们都。。。。”
小女孩突然停住了话,阿娘已经死了,那只漂亮的鹦鹉也不知道如今在那个达官贵人的金屋之中。
“慢回身!上菜!蹭油了您!”小二的吆喝声及时打破了尴尬。“您的水煮牛肉。慢用!”
三兄妹定睛望去,但见油汪汪的海碗里,绿的是菜,红的是肉,白色的是蒜末,只不过,铺在上面红艳艳的一层,这便是吴存节说的辣椒吗?
“哇!好辣!好辣!”小女孩急不可待的夹了一口,结果立时大叫起来。
“你看看你,慌什么?”李沛霖很是宠溺这个小妹妹,端起一杯茶递给秀秀,“喝点水,会好一些儿。”
“这是我家将军制的菜,让人用从外洋寻觅、栽种的红辣椒配上牛肉制成,最是开胃下饭不过。安南地方潮湿,所以,吃些辣椒有利人除湿。”
“嚄,看来,李将军倒是个全才。”
“岂止是什么全才?!我家将军可是天帝选中的人物!”爱说话的店小二又接过了话题,顺手递给秀秀一碗饭,“这河静谁人不知?将军是天帝选中的人物,所以,才会分田地,造大船,炼精钢。。。。。”
“好了,你先去忙你的吧!”吴存节觉得这位小二,固然是对李守汉推崇备至,却也是话痨一个。
“上面说的那些倒也罢了,如果不是天地眷顾,佛祖垂青,怎么会让倒伏绝收的稻谷重新站起,继续灌浆?而且还丰收?”
小二显然是守汉的狂热拥护者。也难怪,一系列的事件让河静的民众相信,李守汉就是神了。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没有注意到,李沛霆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光芒。
一顿饭吃的数人不亦说乎,特别是小丫头崔秀秀,不停地叫嚷着辣,却又不停地夹着牛肉下饭。
用罢酒饭后,三人又在吴存节的引领下,前往码头和军营。
码头上,那一曰可行千里的战舰,开山裂石之威的炮火,一网便可捕捞数万斤鱼虾的拖网渔船,更有那猎杀海中巨鲸的捕鲸叉,无不看得人瞠目结舌。
军营之中,那些士兵的训练强度之大,训练内容之多,让见惯了九边边军和京营官兵的李家兄弟惊讶不已,“便是当年戚少保的戚家军,也不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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