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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随着她的话一点点灰败下来。
尉迟越看在眼里,不由心生怜惜。
他自然知道何婉蕙并非真想跟他下黄泉,这不过就是一说,当不得真,就如他情到浓时也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难不成他就乐意和她做一对死鸳鸯?自然不是。他恨不得千秋万代,再做个几百年皇帝。
所以沈氏揪着阿蕙一句话不放,纯粹是无理取闹,有意刻薄她。
宫里的个个都是人精,一听沈太后这意思,是全然不给太妃存脸面了,他们便也没了顾忌。
几个宫人一拥而上,连拖带拽地把何婉蕙“搀扶”到一边。
尉迟越看着宫人们狗仗人势,七手八脚地把何婉蕙拖开,既心酸又愤慨。
可怜他尸骨未寒,沈氏就挤兑他宠妾,可见这女人一点夫妻情分都不顾念,真叫人心寒齿冷!
尉迟越想到此处,不禁狠狠地瞪了沈宜秋一眼。
可惜沈宜秋毫无知觉,还往前逼近了一步:“太妃决定了么?”
何婉蕙打起了冷战,紧咬着牙关不作声,怨忿不觉从眼中流露出来。
她自入宫便专宠,以前风光,如今就成了众矢之的,沈氏一向和她不对付,眼下没了皇帝庇护,难保不会秋后算账。
今日闹这一出实属无奈之举,为的就是让朝臣们做个见证,往后就算沈氏想对她不利,为了自己的贤名也得掂量掂量。
谁知她还是算错了,这毒妇压根不要脸!
灵堂里鸦雀无声,坐在对面的一干股肱之臣面面相觑,却不敢置喙,因为这几日他们见识了沈太后的手段。
皇帝年纪轻轻暴毙于书斋中,知情的几个重臣吵得不可开交,却是年轻的皇后拍板, 先以宫宴为由将尉迟越的两个兄弟召进宫中软禁,再迅速控制住北衙六军,保障宫禁安全,同时立即下令向西北边境增派五万兵力,以防吐蕃人趁火打劫。
做完这些,她才将皇帝的讣告发往天下诸州,扶年幼的太子登基,让一场可能的风暴消弭于无形。
不过这些事尉迟越一无所知。
他不能离开自己的尸身五步以外,不知道他眼中规行矩步的无趣皇后背着他杀伐果决,只当太子能平稳登基都是宰辅们的功劳,加上祖宗在天有灵。
何婉蕙自然也不知道,否则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胁迫沈太后。
眼下沈太后步步紧逼,何婉蕙骑虎难下,只得耍赖把眼一闭,身体一软,假装晕了过去。
沈宜秋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让宫人把她抬到寝殿里去。
她对逼死尉迟越的心肝宝贝毫无兴趣,方才只是给她个教训。
不过她倒是不介意让何婉蕙去给尉迟越守灵,成全他们至死不渝的深情,自己也图个眼里耳边清净。
何婉蕙被抬了出去,众人佯装无事发生,棺盖终于“轰”地落下。
随着棺钉一寸寸地敲进去,尉迟越忽然若有所感,仿佛人世间的羁绊和牵挂逐渐变成了水月镜花。
最后一根钉子敲进棺木中,他幡然醒悟,人世间的事已与他无关了。
他转过身,原本是太极殿正门的地方变成了一片耀目的白光,光里隐约能看见山川河流。
尉迟越仿佛生来知道怎么做,自然而然地朝那片明光走去。
就在一只脚踏进光里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是此起彼伏的惊呼。
尉迟越蓦地回头,只见太后沈氏倒在地上,额角一个铜钱大小的血洞,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衬着她新雪般的肤色,红得触目惊心。
一个黄门扯着尖利的嗓子,带着哭腔叫道:“太后……太后追随大行皇帝去了!”
尉迟越心中巨震,不由自主地收回脚,待他回过神来,那片光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不由分说把他卷了进去。
失去意识前,他满脑子充斥着一个念头,沈氏为他殉情了?沈氏竟然为他殉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