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决心(第1/2页)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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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越不知怎么回的东宫。

    沈氏定亲的消息如同一闷棍砸在他后脑勺上,也不见得有多疼,剜心剔骨谈不上,就是打得他措手不及,眼前黑了一黑。

    宁沈两家结亲,是板上钉钉、确凿无疑的了。

    可是尉迟越不明白,上辈子他不情愿娶她,两人毫无波折地成了夫妻,如今他愿意娶她,甚至还费了不少心神,她却与旁人定了亲?这是何道理?

    难道就因她吃错了东西,错过了花宴,此生便与他失之交臂了?

    他不由又想起沈氏与宁十一谈笑风生的样子,再比照那日在甘露殿对自己不假辞色的模样,饶是他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沈氏大约并未对他一见倾心。

    恰恰相反,她与那小白脸倒是倾盖如故。

    尉迟越感到口中又咸又涩又苦。

    却原来,沈氏的深情也会随时而易,上一世能给他,这一世叫宁十一捷足先登,便付与了那小白脸。

    诚然,宁十一郎生得不错,才学也差强人意,但若论文韬武略,与他比还是差些,尤其是骑射,更是不如他远矣。

    家世就更不必提了,他是天潢贵胄,当朝储贰,沈氏嫁与他为妻,将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天底下除了太后,还有比皇后更尊贵的女子么?

    这简直就像举子不愿当状元,不可理喻。

    尉迟越背着手在房中踱了几步,有些怒其不争,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娘子,一时叫皮相迷了眼。

    也罢,他心道,本来就是顾念她对自己一往情深,这一世才想着娶她为妻,待她好些。

    既然她已移情别恋,那便由她去与宁十一琴瑟和鸣、长厢厮守去吧。

    她既不是非他莫属,那他也不必非她不娶。

    难道他还真去与臣子争妻?此事绝非人君所为。

    尉迟越一向是个当机立断的果决性子,当下决计将此事抛诸脑后,叫内侍将今日送到的奏疏搬来。

    他吩咐内侍研墨,随意翻开一本奏章,却是礼部侍郎刘韶德所上的《请建皇太子妃疏》。

    太子迟迟不娶妃,朝臣们比尉迟越自己还心急,隔三岔五地上疏要求他立妃。

    尉迟越往常不觉什么,如今却觉那一行行工整的小楷仿佛排着队在讥笑他自作多情。

    尉迟越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掀波澜。

    他撂下这糟心的奏书,又打开另一封,却是御史大夫杨坦的乞休表。

    上回为了追封沈宜秋父亲的事,杨坦叫他当着一干重臣的面教训了几句,自觉失了颜面,称病不朝,如今又闹着乞骸骨,分明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尉迟越本就不豫,见此奏表,不免想起沈氏,又想起当日自己为了制造巧遇之机,煞费苦心,犹在沾沾自喜,沈氏与宁十一却已暗度陈仓……

    尉迟越捏捏眉心,提起朱笔便批下“准奏”二字。

    这世上能要挟他的人还没生出来,既然这尸位素餐的老匹夫愿意将官位腾出来,成全他便是。

    尉迟越批了一会儿奏章,总不免走神,看到琼州进贡沈水香,沈氏的脸又浮现在脑海中;鼻端似乎还萦绕着一缕淡淡的幽香。

    好不容易将她的笑颜从脑海中摒除,又看到“边关不宁,十有一年”。

    他放下奏章,想起张皇后的话,心道四十无子方能纳妾便很了不起么?

    非是他喜欢三宫六院,上辈子他从不沉湎声色,后宫总共也没有多少人,在历朝历代的君主中已属罕见。

    他是人君,自不能与臣子一概而论。

    莫非沈氏在意的是这个?尉迟越思忖,大抵世间女子都是爱喝醋的,沈氏对自己一往情深,心里自然也暗暗醋着,只是深明大义,端庄识大体,这才未曾流露分毫,若是这一世……

    尉迟越回过神来,哪里还有这一世,此女业已琵琶别抱,与他分道扬镳,再无瓜葛了。

    想到此处,他便觉如鲠在喉。

    罢了,多想无益。

    尉迟越捏了捏额角,继续埋头案牍,可沈氏就像在他脑海中安了营扎了寨,只等他稍一松懈,她便乘隙来攻城略地。

    尉迟越批了一会儿奏章,只觉心神不宁,不堪其扰,只得撂下笔站起身,走出书房,沿着回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长寿院后头的园子里。

    时值仲夏,转眼就是端阳,海池中芙蕖拱璧,花色白里透红,犹如少女含春的粉面。

    池子上有一座水榭,四周施设了纱幔,尉迟越心不在焉地走过去,刚在水榭中坐下,便想起当年沈氏常在此地读书消夏。

    他立即站起身,步出园子。

    可这东宫后院是他们当年婚后所居,哪里没有沈氏的影子?

    尉迟越只得去了前院,至少她从不踏足此地。

    他闷闷地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把来遇喜叫到跟前:“你可记得我幼时常带在身边的那柄小胡刀?”

    来遇喜皱着眉一脸困惑。

    尉迟越一边回忆一边道:“六寸来长,玳瑁刀柄,金刀鞘,上面还嵌着红宝石和玉虫子……”

    来遇喜这才记起来:“可是圣人所赠的西域贡物?”

    尉迟越点点头:“不知现今何在?”

    来遇喜努力回忆了一番,躬身道;“奴年老糊涂,一时还真说不上来,但宫中物事皆有造册,请殿下容奴去查一查。”

    尉迟越端起茶杯,将整杯酽茶一饮而尽,苦得皱了皱眉:“你现在去查,孤在这里等着。”

    来遇喜哪里还敢耽搁,忙一路小跑着,支使小黄门们去翻各个库里的册子。

    东宫的库藏不知凡几,这刀又是多年前的旧物,找起来谈何容易。

    来遇喜使出浑身解数,满东宫的宫人、内侍齐心协力翻箱倒柜,找出那柄刀也费了一个多时辰。

    尉迟越打开沉香木盒子,曾经日日摩挲的爱物躺在宝蓝织锦上,时隔多年,刀鞘上的宝石真珠依旧熠熠生辉。

    他伸手摸了摸刀鞘上錾刻的葡萄纹,指尖传来熟悉的感觉。

    这似乎是他唯一一次赠送东西给沈氏。

    上辈子每逢节日,他都会循着宫中的成例赏赐些东西,有时是锦缎,有时是器玩,但唯有这把小胡刀不是赏不是赐,是赠与她的。

    却连这把小金刀也没送出去。

    尉迟越沉默有时,收回手,阖上盖子,对常遇喜道:“收起来吧。”

    来遇喜应了声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太子殿下不知怎么了,劳师动众地将孩提时的玩物找出来,他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用处,谁知只看了一眼,摸了两下,便又叫他收起来。

    不觉五日过去,东宫风平浪静。

    贾七贾八见事情败露,这几日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太子殿下问责,特地编排好一套说辞。

    兄弟俩对了七八十遍,确保万无一失,谁知太子殿下闷声回了东宫,批了一下午奏章,第二日照常在弘教殿与群臣议政,与往日并无不同,好似已将沈七娘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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