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新旧(第1/2页)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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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宜秋突然起身,将两个婢子唬了一跳。

    素娥忙从衣桁上取下件外衫,披在她身上:“小娘子,怎么了?”

    沈宜秋胸口有些发闷:“方才你唱的是什么,再唱一遍。”

    素娥不明就里,又把那首歌谣唱了一遍。

    她每唱一句,沈宜秋的脸色便白上一分,待四句唱完,她的脸颊已经煞白。

    这唱的哪里是沈三娘,分明是她!

    两个婢子叫她这模样吓住,湘娥用手背贴了贴她额头:“小娘子怎么了?可是方才半梦半醒魇着了?”

    她转头忿忿看了素娥一眼,埋怨道:“小娘子正睡觉呢,你唱这些邪门邪路的东西做什么?”

    沈宜秋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没事,拿杯茶来。”她急需压压惊。

    喝了半杯热茶汤,她终于缓过一口气,冷静下来,条分缕析地将前因后果理清楚。

    首先是这童谣的出处。

    她与宁氏结了亲,沈家人已不再对她寄予希望,便是沈老夫人也已死了心,这谣谚绝不会是从沈家出去的,那么来源只有宫里了。

    沈宜秋眉头一蹙,是尉迟越?莫非他记得前世的事?

    她略一思索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尉迟越记得前世,必定与她分道扬镳,绝不会费这么多心机来娶她。

    他一定不记得前尘往事。

    难道上回入宫,一不小心入了他的眼?这就更是无稽之谈。

    尉迟越钟爱表妹何婉蕙,她又不是什么祸国妖姬,叫人见之神魂颠倒——若是有这能耐,那她上辈子也无需那样汲汲营营了。

    沈宜秋暗暗叹了口气,多半还是因为入宫觐见,叫张皇后一眼相中了。

    虽说她心中隐隐有些困惑,凭她上辈子对张皇后的了解,她似乎不是这等强人所难的人。

    可除此以外的其它理由,就更说不通了。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与其深究原因,倒不如想想对策。

    这谣言是近日才流传出来的,可见宫中动这个念头,不过是最近的事。

    皇太子册立太子妃不是小事,又要向皇帝请旨,又要着翰林学士拟诏,接着要在三省六部里走一遍,繁文缛节一大堆,一应程序走下来,最快也要一旬开外。

    在此期间,只要和宁家过了定……

    想到宁家,她的眼神黯了黯,前世她与宁家没什么往来,但也知道,宁老尚书出了名的谨小慎微,大约是因为当年差点牵扯进齐王的谋逆案中,这些年越发审慎。

    这谣谚一出,宁家多半会萌生退意,趋利避害。

    可沈宜秋很清楚,尉迟越其人公私分明,唯才是举,绝不会公报私仇。

    便是他想娶她,也绝不会因此事记恨宁家人——何况他压根不想娶她,宁家将她娶了去,说到底还帮了他一个大忙。

    可惜宁家人并不知道,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叫他们相信。

    为今之计,只有先与宁十一郎见上一面。

    尚有一线生机时,总要争一争。

    何况那日在桃林中,她和宁十一郎算是约定了终身。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更是两个人的事。

    便是姻缘终究不成,也该有个交代。

    沈宜秋心如电转,片刻便有了主意。

    两日后便是端午,她本就与表姊邵芸约好了在城西瑶光寺见面,她难得可以出沈府一趟,正可约宁十一见上一面。

    她一个闺阁女子,偷偷写信约男子私会,便是说起来也觉难以启齿,然而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沈宜秋两世为人,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一颗心不住乱跳。

    便是上辈子尉迟越死了,她软禁两位亲王,与群臣争锋相对,也没有此刻这般为难。

    她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颊,打定了主意,当下叫婢子取来信笺笔墨,正要提笔修书,一个婢女打帘子进来禀告:“小娘子,邵家小郎君递了帖子进来,眼下在前院过厅里等着。”

    邵家只有一个小郎君,便是她表兄邵泽。

    表兄打小最怕沈老夫人,无事绝不会登门造访。

    两日后她便要去舅舅家,届时自然能见到,他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是什么缘故?

    沈宜秋搁下笔,将写了一半的信笺交给素娥收起来,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重新梳了发髻,满腹狐疑地往前院去了。

    若是换了从前,沈老夫人必定会叫她院中的冯嬷嬷紧紧盯着,如今知道邵家并无亲上加亲的意思,便不再那样严防死守了。

    到得过厅中,只见邵泽束手束脚地端坐在榻上,沈家二房的五堂兄在旁相陪。

    邵泽的个子比一般少年人高大许多,坐在榻上,像一座瘦而峭拔的山峰。他和沈家五郎差不多年纪,却比他高了一个头还不止。

    沈宜秋入内向两位兄长行礼。

    邵泽见表妹来了,显然松了一口气。

    沈宜秋对沈五郎道:“有劳五堂兄相陪。”

    沈五郎本就与那木讷的寒门小子话不投机,他一不擅长诗词歌赋,二不懂得走马放鹰,一说到平康坊,脸便似烧红的烙铁,实在无趣得紧。

    他早就不耐烦了,起身告了失陪,便转身走了。

    邵泽长出了一口气,他不善言辞,只有说到排兵布阵、舞刀弄棒这些感兴趣的事,他才能侃侃而谈。

    而沈家公子们的喜好与他大相径庭,他与他们见面,从来都是只能干瞪着眼枯坐。

    沈宜秋一见邵泽那劫后余生似的神情,便忍不住笑了,一时倒把糟心事抛到了一边:“阿兄怎么来了?阿舅、舅母和芸表姊可好?”

    寒暄了两句,邵泽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说沈宜秋身边的素娥。

    沈宜秋顿时会意:“无妨,阿兄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邵泽从怀中取出个小小的黑漆螺钿匣子,匣子用蜡封缄,似是藏了什么秘密。

    邵泽把那小匣子放在身前茶床上:“这是宁十一郎托国子监的同窗转交于我的。他叮嘱我亲自交到你手里,我连阿芸和阿娘都没敢告诉。”

    “有劳阿兄。”沈宜秋笑了笑。

    她已猜到匣子里装着什么,不过还是从发上拔下一支花丝鹦鹉金簪,挑开封蜡,轻轻地取下盖子。

    一方叠得方方正正的素绢帕子,一角绣着朵蓝色的菖蒲。

    素娥一眼认出这是她家小娘子的物件,怎么到了宁十一那里不难想见,可为什么退回来,她却是怎么想都不明白了。

    邵泽便是再迟钝也猜到了,这定是两人之间的信物。

    他尴尬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无措地觑着表妹的脸色:“阿……阿妹……”

    想劝上两句,可又不知这种事该怎么劝。

    小时候不管遇上什么事,只消摸摸头,说一句“小丸莫哭,阿兄去阿娘屋里偷糖给你吃”便万事大吉。

    可如今丸子似的表妹长大了,他这一招便不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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