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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起眉妩的遭遇,又默默退缩了。
殿下发作一顿,大不了就是罚他们去扫茅厕,而打搅了太子妃清梦,可是会被逐出宫去的。
两害相权,还是太子妃更可怕一些。
素娥和湘娥也很着急,他们与沈宜秋亲近,不怕被她发落,但是他们家小娘子刚刚立了威,他们自己人怎么能去拆台?
他们到底也才十几岁,虽算机敏,可历练有限,遇上这种事也慌了手脚。
一个迟疑,太子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屏风前。
这时候再要去叫醒小娘子也来不及了,素娥和湘娥心如擂鼓,面色煞白,只好拜倒行礼:“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素娥机灵,有意将那声“太子殿下”叫得特别响亮,然而沈宜秋睡功了得,只要睡熟了,便是有人将屋拆了她也未必会醒。
素娥悄悄往纱帐中一看,里面的被子卷半点没动弹,后背顿时一凉,心道完了。
这时,尉迟越也已到了帐前,纵然隔着一层朱色的纱帐,他也看能看出来,沈氏并未如他所料端坐帐中,等待与他行那……敦伦之礼。
看到帐中的景象,他怔然立在当地,疑心自己是醉了。
尉迟越觑了觑眼睛,再睁大,帐中的被子卷还在原地,稳如磐石,岿然不动。
他醉意上头,脑筋转得有些慢,只觉迷茫。
大婚之夜,沈氏一个人睡着了?就这么睡着了?
竟然睡着了?!
尉迟越好容易回过味来,心中五味杂陈,愤慨有之,恼怒有之,但更多的是委屈——看看,这就是你千方百计娶来的新妇!
暑气未消的八月初,他却仿佛置身草木黄落的深秋。
若是换了从前,尉迟越一定毫不犹豫地拂袖离去,可一想到沈氏上辈子为了他自戕,他又踌躇起来。
不能走,若是此时离去,宫人们都看在眼里,她这个主母便不好做了。
尉迟越打定了主意,对素娥、湘娥还有一众宫人、内侍道:“你们退至殿外吧。”
众人方才都吓得噤若寒蝉,此时见太子殿下语气平静,不似发怒,心放回了肚子里。
尉迟越待人走了,便想去叫醒沈宜秋,撩开帐子,却见少女紧紧裹在衾被中,只一张莹润的小脸和几绺头发露在外面。
晕黄的烛光中,她看上去少了几分美艳和锋锐,多了几分娟秀,眼皮上的褶痕此时看来是浅浅的两道,淡淡地扫进微微上翘的眼梢里。大约是被子裹得太紧,她微微出了点汗,濡湿的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还有小扇子似密密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投下冷青色的影子。
尉迟越欣赏了一会儿,心道沈氏睡着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种好看,不禁又好奇,自己睡着时不知是什么样,想必也是极好看的。
上辈子沈氏痴恋自己,醒时没见她怎么盯着自己看,说不定就是在他睡了以后,用眼神仔细描摹心上人的眉眼。
着实叫人心酸。
想到这里,尉迟越的心软了下来。
也许沈氏以为宴席要到半夜方散,便想着先小憩一会儿,却一不小心睡实了,说到底也是为了养足精神与他……
尉迟越喉结动了动,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随即又缩了回来。
罢了罢了,她都睡熟了,倒显得他多急色似的。
尉迟越从早到晚忙了一天,又饮了不少酒,也已十分困倦,疲敝之军焉能久战?还是养精蓄锐,重整旗鼓,以待来日。
打定了主意,他便开始自己动手宽衣解带,按说沈氏是他妻子,伺候他更衣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他看了一眼睡得无比香甜的沈氏,不太忍心叫醒她。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自己换过一次衣裳,光是解带扣、拆发髻,便花了不少时间,草草将寝衣换上,外头夜枭已经开始叫了。
尉迟越撩开帐子上了床,在沈氏身边躺下,又遇上另一桩难事——床上只有一条衾被,此时被沈氏牢牢裹在身上。
尉迟越坐起身,正想唤人取一床被子来,转念一想,新婚之夜便分被而眠,一来不是吉兆,二来太子妃面上不好看。
想到此处,他又躺了回去,试着拽了拽沈宜秋身上的被子,谁知还没使力,方才还睡得一脸恬静的沈氏忽然打了个滚,脸朝里,背躬起,把被角紧紧抱在怀里。
尉迟越无法,心道难不成他一个伟丈夫还与小女子争一条衾被?让让她罢了。
他想着,拿起外衫盖在身上,好在这几日气候暖,也不觉着冷。
尉迟越方才觉着乏,可躺到床上却又没了睡意。
他自己睡不着百无聊赖,便按捺不住要去搅扰沈氏的好梦。
恰好这时沈宜秋睡梦中翻了个身,又把脸朝向他。
尉迟越见她一绺长发落在被外,忍不住伸手捻了捻,只觉又细又滑,心道睡相这么差,若不是头发滑,明日起床不知要打多少个结。
他又凑近了些,沈氏匀净的鼻息喷在他脸上,温温热热,微带甜香,他的心尖好似被羽毛拂了一下,忽然灵机一动,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鼻子。
沈氏鼻子不能呼吸,睡梦中不自觉地张开嘴,发出一声小呼噜。
尉迟越甚是得趣,又捏了两下,正要捏第三下,刚伸出手,只见沈氏睫毛一颤,忽然睁开了眼睛。
尉迟越忙放下手,咳嗽了一声,皱起眉,仿佛是自己的鼻子反叫她捏了。
君子慎独,悄悄做这种无聊的勾当实在有失颜面,偏偏还叫人抓了现行,此时一定要理直气壮,切不可心虚。
他正想着该和沈氏说什么,便见她又阖上眼睛,转了个身,将后背对着他。
尉迟越松了一口气,多半是睡迷糊了,幸好幸好,不然叫她发现自己行径,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沈宜秋本来迷糊着,这时也清醒了。
她睡梦中只觉呼吸不畅,一睁开眼却看到了尉迟越,这一吓非同小可,亏得她上辈子见过大风大浪,才没叫出声来。
他为何会来?何时来的?为何不叫醒她?为何不愤然离去?
看清楚尉迟越的刹那,沈宜秋下意识地想起身告罪,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是歪打正着么?最好一劳永逸将他得罪狠了,叫他再也不想与她同床共枕。
于是她当机立断闭上眼,转过身背对他。
她料想着尉迟越会发怒,再不济也该拂袖而去,谁知等了半晌,身后的呼吸声渐渐沉重,那厮竟然睡着了。
沈宜秋翻身仰天躺着,转过脸瞥了他一眼,只见他眉目舒展,确乎是睡着了。
她往床里侧挪了挪,尽量远离尉迟越。
他们前世做了十二年夫妻,同床共枕并不是头一遭,但上辈子最后几年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睡,如今要和旁人分享一张床,心里难免有些别扭。
方才那一眼令她受了不小的惊吓,睡意也一去不复返。
既然睡不着,正好将眼前的状况理一理。
尉迟越今日肯定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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