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生辰(第1/2页)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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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十八牒小列女屏风并无落款署名,但沈宜秋又怎会认不出自己外祖的手笔来。

    时人画人物多用“春蚕吐丝”法, 线条如发丝般匀细, 且仕女体态丰腴, 面短而艳。

    而眼前这些仕女用的却是兰叶描兼蚯蚓描,线条富于变化, 且这些仕女纤瘦飘逸, 骨清神隽,颇有六朝遗意,是典型的“邵家样”。

    外祖父在宫中图画院贡职时间不长, 但其画作深得先帝喜爱,大部分画作都随先帝葬入皇陵,宫中剩下的并不多,这样的整套屏风画实属难得。

    更重要的是, 其中的卫姬和齐姜两幅的运笔方向和笔势,与其余各幅皆有微小的差别, 旁人或许注意不到, 但沈宜秋自己是左利手,自然看得出来, 作画者也是左利手。

    沈宜秋知道外祖父晚年身体不好,任务繁重时, 母亲便会替笔。

    母亲喜欢画画, 出阁时的妆奁便是她从小到大的画作。

    后来去了灵州,她又画了许多,朔方的山川、草木、牛羊、马匹、街市……她最喜欢画的是桃林, 灵州有赫连勃勃所置的果园,有桃李千株,每当盛放之时,他们一家人便会去林中游玩。

    后来她病骨支离,不能再出门,只能凭着记忆将那云蒸霞蔚的盛景重现于笔端。

    沈宜秋回长安前,老管事将她母亲的画作收拾作几大箱,一起运往长安,那几口大木箱里装着的不仅是母亲的手迹,也是她最珍贵的记忆。

    可回到沈家后,祖母便即将灵州跟来的管事、奴仆、乳母全都赶出了府,那些画作沈宜秋也再没有见过。

    后来她问起,祖母只说灵州至长安千里,路途遥远,那些东西在途中佚失了。

    沈宜秋第一次被祖母锁入西园,便是因她哭着闹着索要母亲的画。

    后来她再要看一眼母亲的手迹,只能去大慈恩寺看母亲所绘的经变画——然而二十年中那些画早已褪色斑驳,又由别的画师添改上色,早就面目全非了。

    不想时隔多年,竟然能在这里看见母亲的画作。

    沈宜秋怔怔地站了晌,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一旁的湘娥见了,不由暗自着急,她知道自家小娘子近来对女戒、女四书和列女传之类深恶痛绝,但这毕竟是太子送的生辰礼,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至于委屈得哭出来啊,这叫太子知道了怎么想?

    她悄悄向素娥使眼色,可素娥却在发懵,她还没明白过来,太子殿下的贺礼不是月将军么?怎么换成了屏风?

    沈宜秋回过神来,忍住泪意,对来遇喜道:“有劳中官回禀殿下,多谢殿下厚意,妾感激不尽,稍后亲去拜谢。”

    来遇喜见她这模样,哪有不明白的,暗暗欣慰,这份礼总算是送到了太子妃的心坎上,不枉殿下熬得两眼通红,在藏库和崇文馆中翻找了一整夜。

    他微微一笑,行个礼道:“这是殿下亲自挑选的,只望娘子喜欢。”

    沈宜秋温柔地看了一眼母亲的手迹,泪眼盈盈道:“我很喜欢。”

    来遇喜急着回去将这好消息告诉自家殿下,便即领着小黄门退出了承恩殿。

    他们一走,沈宜秋立即屏退了宫人。

    四下里只剩下她和素娥、湘娥两人,她再也忍不住,眼泪立即落了下来。

    两个婢女叫她唬了一跳,素娥道:“小娘子怎么了?”

    沈宜秋眼泪不住往外流,声音哽咽,却满是欣喜:“素娥,这是外翁和阿娘的画啊……”

    素娥“啊”地惊呼出声来,随即也跟着哭起来,边哭边道:“娘子莫哭,今日是娘子生辰,不能哭的……”

    沈宜秋哭了一会儿,心绪慢慢平复

    湘娥去打了凉水来,绞了帕子替她敷眼睛:“一会儿贺寿的客人该到了,可不能叫他们看出来。”

    沈宜秋点点头:“我方才是太欢喜了,一时难以自抑。”

    湘娥又看了素娥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你倒好,不说开解娘子,自己也哭上了。”

    素娥一边抽噎一边道:“要换作是你,没准哭得更厉害……”

    她抹抹眼泪,又是心酸又是欣慰:“殿下待咱们娘子真好。”

    边说边觑瞧沈宜秋的脸色,这承恩殿上上下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月将军的事,她不明白太子为何改送屏风,但单看这屏风,也知道他花了心思。

    沈宜秋默然良久,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她在殿中静静坐了片刻,待眼上和鼻尖的红晕褪去些,叫湘娥替她用粉遮了遮,这才传其他宫人内侍进来。

    她叫黄门将床前自己画的山水屏风搬入库中,把外祖父和母亲的画屏移到床前,细细端详了许久,这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叫宫人伺候自己换上钿钗襢衣,往前殿去了。

    不一会儿,贺寿的客人陆陆续续到了。

    太子妃生辰,几乎全京都的王孙贵族女眷都到了,便是不能亲自道贺的,也都命人送来了贺礼,不一会人,庭中、廊下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盒子箱子、绫罗绸缎,金银花片、宝钿和织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家女眷由宫人导引着穿过回廊,其他人犹可,二房夫人范氏和几个女儿眼中却几乎冒出火来。

    为了还沈宜秋的债,他们二房的家底掏空了一大半,沈二郎不舍得变卖田产店肆,便逼夫人范氏去母家借,可长安城中谁不知道太子宁愿重用太子妃舅父也不愿用沈家人。

    范氏碰了一鼻子灰,最后不得已还是变卖了一个庄园两家店肆,又掏空了她的嫁妆,这才勉强把窟窿填上。

    沈四娘议定亲事,本来妆奁都已预备好了,可出了这档子事,连她的嫁资都免不了遭受池鱼之殃,竟缩水了一半。

    安平伯府得知此事,便即给她的未来夫婿先纳了两房贵妾,沈四娘肺都快气炸了,却有苦说不出来——若是她还想嫁进伯府,便只能暂且忍气吞声。

    沈家女眷心里一片愁云惨雾,却还要装出欢喜欣然的模样,不能叫那些眼神比刀还利的都中贵女看出他们与太子妃失和。

    沈宜秋哪里不知道沈家人见了她便牙痒,她也不乐意在大好的日子败兴,可惜她仍然姓沈,这样的场合总免不了要见到他们。

    沈家女眷步入堂中,沈四娘暗暗打量,只见沈宜秋高踞主座之上,堆云笼雾般的发髻上簪着花树金钗,钗头鸾鸟口衔明珠,颗颗都有指甲盖大小,宝光流转,令人目眩神迷。

    大约是在东宫中养尊处优,沈宜秋脸庞光润如玉,妙目顾盼神飞,在妍丽之外又添雍容,竟比她发上的明珠更耀目。

    沈四娘几乎有些自惭形秽——因为沈宜秋逼债,他们姊妹几人这回进宫都没打新的簪钗,只能插戴以前的旧物,她头上簪了一根紫水精金步摇钗,眼下与太子妃一比,连那水精石似乎都有些灰扑扑的。

    沈老夫人望着高高在上的孙女,心中五味杂陈,是她一手将她送到青云之上,可她如今却满心悔恨。

    她收敛心神,领着媳妇、孙女们拜道:“臣妇拜见太子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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