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前夜(第1/2页)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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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越的视野暗了一瞬, 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流动,凝结成了冰, 彻骨的寒意渗透他的四肢百骸。

    他慢慢看向枕边的木函,里面收着分别以来沈宜秋寄给他的所有书信,一共十一封,其中有六封是在“回京”路上寄出的。

    每一封书信,他都翻来复去读过无数遍,早已经烂熟于胸。

    可他仍旧走到床前,颤抖着手打开木函, 将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笺展开。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 自己连日来的不安究竟是因何缘故。

    小丸听说灵州被围,令周洵带着禁军将士回救, 她自己又怎会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她的书信又怎会那般若无其事,不提灵州的战况, 也不露半分忧虑?

    这些信, 根本就是提前写好的,只是为了安他的心。

    而他竟然信了。

    他竟然信了!

    尉迟越不觉冷笑,仇恨啃啮着他的心,他恨自己。

    侍卫见太子脸色煞白, 连嘴唇都脱了色,不由唬了一跳:“殿……殿下, 要不要仆去传医官?”

    尉迟越摆摆手,以手掩面, 静静坐了片刻,然后站起身, 披上外衣,穿上铠甲, 对侍卫道:“传孤的令,命两千禁军即刻拔营,只带一日粮草,辎重兵不必跟随。明天日落之前,我们要赶到灵州。余下人马以最快速度行军。”

    那侍卫一愣,随即道:“遵命!”

    灵州城中,太阳再一次落下。

    沈宜秋站在城楼上,望着斜晖脉脉照耀悠悠的河水,满目金红,分不清是残阳还是血。

    援军仍然未至,今日一战下来,城中的守军只剩下不足五百。

    周洵平静地说出这个数字:“明日是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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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宜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发不出声音。

    周洵对谢刺史道:“上回使君要以羊酒犒劳将士,周某说以待来日……”

    年轻的将军轻叹了一声,露出个少见的微笑:“如今周某却要替将士们向使君讨口酒喝了。”

    谢刺史点点头:“该当的,谢某这就着人去办,尽快给周将军和将士们送去营中。”

    说着道了声失陪,往台阶走去。

    周洵叫住他:“使君,一会儿周某叫人去府上取就是,今夜使君还是多陪陪家人吧。”

    谢刺史的脚步一顿,转过身,嘴唇哆嗦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遥遥地向他作了个揖。

    当夜,谢刺史还是亲自带着家仆,将羊群和几车美酒送到军营。

    不多时,军营中便升起了堆堆篝火,四处弥漫着炙羊的香气和醇酒的芬芳。

    沈宜秋、周洵、谢刺史、邵泽与牛二等人围坐在火堆边,架在火上的烤羊滋滋冒着油,油滴落到火中,火苗便往上一窜。

    周洵从腰间拔出匕首,往羊腿上一戳,再□□,带出一股血水,他不满地挑挑眉:“怎么还没熟?是不是火太小了?”

    谢刺史“呵呵”笑起来,他生着张微胖的圆脸,笑起来越发像个和气的长辈,站起身,将烤架翻了一面:“周将军莫心焦,急火炙烤是不成的,外头焦了里头还没熟。”

    周洵嗯了一声,便用那匕首撬开酒坛的封泥。

    沈宜秋把酒碗分好,六个人,七只碗。

    周洵抱起酒坛,将澄清的酒液注入碗中。

    沈宜秋端起一只碗,将酒液洒在土中:“仅以杯酒,奠亡灵。”

    众人端起酒碗,默默将满碗酒一饮而尽。

    周洵赞道:“乌程若下,偏了使君的好酒。”

    谢刺史笑道:“周将军见外了,好酒当酬壮士,喝到老夫肚子里却是暴殄天物。”

    说罢他又替众人斟了一碗酒,端起酒碗,想说点什么,可平日出口成章的三甲进士,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松龄鹤寿”、“长乐无极”这些吉祥话此时说都不合适了。

    沈宜秋道:“敬谢使君。”

    谢刺史连声道惭愧。

    周洵也道:“使君忠君爱民,襟怀宽广,令周某感佩。”

    众人纷纷向他祝酒,谢刺史几乎有些无地自容:“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是谢某分内事。”说罢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又满上一碗,对众人道:“诸位义薄云天,援救灵州,谢某无以为报,唯有满饮此杯。”

    这时羊肉终于炙熟了,周洵用匕首割下羊腿肉分到众人盘中,肉皮烤得金黄,里面却鲜嫩无比,咬一口便是满嘴肉汁,众人都啧啧称赞。

    到了这个时候,恐惧和不安反而淡了。

    远处有人吹起筚篥,打起羯鼓,有人随着鼓点起舞,越来越多的将士加入他们的行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个年轻的士兵是胡旋舞的好手,舞得兴起,忽然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打了个旋,越到火堆的另一边,引来阵阵喝彩。有人效仿他,谁知没学成,脚踩在火堆里,烫得跳脚,引得众将士笑作一团。

    沈宜秋看了好一会儿,站起身道:“诸位尽兴,我去城墙上走走。”

    邵泽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羊肋骨道;“我随娘娘同去。”

    沈宜秋摇摇头:“不必,表兄慢用。”

    牛二郎道:“仆吃完了,仆随娘娘去。”

    沈宜秋劝不止,只得由他跟来。

    两人一前一后骑着马,慢慢踱到城墙下,下了马,登上城墙。

    沈宜秋靠在阑干上,静静望着贺兰山的方向。

    牛二郎听其他侍卫说,太子妃的父母就葬在贺兰山的山脚下。

    他默默立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不敢乱说话。

    半晌,他看见太子妃的背影轻轻颤抖,肩头耸动,显是在无声地哭泣。

    牛二郎有些手足无措,踟蹰了一会儿,还是走近了一步,小心翼翼道:“娘娘没事吧?”

    沈宜秋摇了摇头。

    牛二郎又走近一步,挠了挠后脑勺:“娘娘,夜里风凉,仆护送娘娘回府歇息吧?”

    沈宜秋转过脸道:“无事。”

    她脸上的泪已经拭去了,但声音瓮声瓮气的,显是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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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二郎这才发现,这个他奉若神明的太子妃,其实也才十五六岁,还是个小娘子,与他的三娘差不多大。

    大难临头怎么会不害怕呢?

    他在衣摆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结结巴巴道:“娘娘莫着急,说不得……说不得明日一早援军就到了呢?”

    沈宜秋扯了扯嘴角,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牛大叔,我对不住你们。”

    牛二郎唬了一跳,几乎要跪下来:“娘……娘娘折煞牛二了……仆一个下贱人,怎么当得起……”

    沈宜秋摇摇头:“还有周将军和他麾下的将士,是我把你们拖来的……”

    若说灵州将士拼死守城是职责所在,那些禁卫军将士却是因为她才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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