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m.bxuu.net请收藏
不知是不是遗传了自己母亲,李柔嘉的皮肤白皙清透,宛如冰肌玉骨,让人见之难忘。城中许多浪荡子弟都对她垂涎十分,洛儿十分厌恶李柔嘉这张脸,自己的丈夫就是因为这张脸,不知不觉中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因此洛儿对李柔嘉的厌恶愈发多了起来,她紧紧盯着李柔嘉这张脸,将一碗看不出是什么的粥摔在了李柔嘉面前吼道:“吃饭!”
“来了!”李柔嘉嫣然一笑,急忙蹲了下来,然而等她看到那不知道怎么熬出来的粥却皱了皱眉。
“快吃!孙家老夫人殁了,你吃完还要回孙家参加丧仪的!”洛儿也知道自己给李柔嘉吃的那个东西根本不是给人吃的,于是立刻转移话题道。
“什么?”
李柔嘉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街上还残留着大户人家被抄家后女眷的哭喊声,恢弘的庞家大宅里,却格外祥和安静,一口厚实贵重的楠木棺材静静地伫立在大厅正中,棺木左右飘散着无数经幡,散落的纸钱灰烬与厅堂左右垂下来的缟素一同在烛火间摇曳,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灵堂之中,孙家长房的嫡长女孙迟月正在静静烧着纸钱,脸上还挂着泪痕。
孙老太公孙徽虽是嫡出,但只是排不上号的幼子,在家中并不受重视,然而他的几个哥哥不是早夭就是不够争气,庞家直到孙老太公跟着前朝皇帝挣下了一个功名,孙家才算是翻了身,从土财主变成了官宦人家,孙老太公的父亲很高兴,大手一挥便将家中大半财产都给了这个小儿子。
后来孙老太公又娶了当时的护圣军使郭晖的女儿郭氏为正室主母,从此以后,旁老太公一脉便成了孙氏家族的主心骨,而后又因为宫里那位孙贵妃的出现,孙家的势头彻底到了顶峰,在嘉州这个小地方。
但是这位孙郭氏命不好,嫁给孙徽五十年却一无所出,无奈之下,孙郭氏便选择了为夫君纳妾。第一个妾室范氏便是孙老太公生母身边的女使,虽然过门不到一年就给孙徽添了个儿子孙贞昌,但当下就难产离世了,这孩子便一直养在了孙郭氏膝下。
第二个妾室周氏是孙郭氏自己的陪嫁侍女,同样也生下了一个儿子,只可惜没多久这个儿子便夭折了,连带着周氏也伤心而死。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转过头来那年,孙郭氏竟然奇迹般有了身孕,生下了那孙贵妃的父亲孙守彬,日子也算是圆满了起来。
但在宜爱再嫁没多久,这孙夫人便得了一种怪病,一日日浑浑噩噩,也顾不得这些孩子了,孙贞昌的继室庞李氏便借机把几人赶到后山的茅草屋居住,一应吃穿用度也都顺带克扣了。
“小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见李柔嘉回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急匆匆走出门来迎她。
这妇人是孙夫人身边的徐嬷嬷,跟着孙夫人已经有些年头了。
“嬷嬷,京城的孙大人一家还没回来吗?”李柔嘉瞧着冷冷清清的灵堂,发问道。
“没有,”徐嬷嬷摇了摇头,“送信的人早就赶去了,只是不知孙绯月的大人何时能赶回来。”
“先进去吧。”孙守昌虽说是海氏的孩子,但是海氏早亡,孙守昌一直是孙夫人抚养长大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眼前的情景,几乎已经不能用寒酸来形容了,李柔嘉看在眼里,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但李柔嘉也很清楚,对孙守昌来说,孙夫人原本就不是亲娘,加之孙守昌仗着孙守彬这个长子年幼不能管家扇子做主将孙夫人的抚养长大的宜爱做主送给了南唐,因此二人之间早已势同水火,孙守昌才不会管孙夫人的丧礼寒酸不寒酸,只要邻里说不出什么就罢了。
夜近三更,外面的风声和仆人们细碎的哭声依旧悉悉索索的朝李柔嘉耳朵里灌着,李柔嘉虽然觉得烦心,但手却依旧平静地烧着纸钱。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想想自己长这么大,死亡似乎已经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七岁时祖父去世、十一岁那年祖母去了、十二岁的时候父亲离世、十三岁时母亲也走了,十四岁那年姨丈姨娘撒手人寰,今年她十六岁,最后一个算得上她亲人的人、外婆也就这么走了。
风情渐老见春羞,
到处消魂感旧游。
多谢长条似相识,
强垂烟态拂人头。
……
远处绕湖的堤坝上,传来了鼗鼓歌者的吟唱,那熟悉的词让李柔嘉手中烧纸的动作陡然停止,她出神地望着不远处恢弘的城墙,黝黑的残垣断壁在阴森冷淡的灯光的映衬下,愈发有些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