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何曾比目1(第1/2页)妖仙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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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定,夜风太息。

    花颜一只胳膊被夭夭紧抱着,心里阵阵凉意之时,又想起雪烟阳他早放了那些惹事的猫妖,看他们有的连人怎么走路都还没会,便没忍心收了他们,只关在柴房吓唬了几句,便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任他们逃了。

    雪烟阳这话时,满目满目的诚恳,竟让花颜无处也无法怀疑。

    可是,她的心里总是不安。

    三个崽子就没多大事,还总爱惹是非,若是老老实实听她的话,待在鄞州也好,偏偏跟着到驭妖师满天飞的宴河来了。

    花颜左思量,右打算,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心翼翼将手臂从夭夭怀里抽出来,披上外衣,鬼鬼祟祟的钻进院子里。

    顺着回廊贴着墙,四下张望了此处没有值守的厮,她才飞跃上檐角,正欲再找几处檐角落脚,正好瞥见若无和木无尘鬼鬼祟祟的,似乎在跟踪谁。

    花颜刚要追过去,身后突然袭来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要知道她此时此刻在做亏心事,而做亏心事被发现的当场,必然会五脏六腑都跟着一颗心乾坤大挪移一番。

    一回眸,长发如墨的雪烟凌正逆着月辉冲她莞尔一笑。

    他浅淡的开口,语气一如在和老朋友叙旧:“姑娘一族似乎对飞檐走壁很感兴趣。”

    花颜提着一颗心在嗓子眼,纵然她再怎么贪图美色,但美男终究比不过命重要。夭夭一双眼睛的厉害,她已见证了无数次,由此她更不得不对身前这个温柔万分的男人心戒备。

    她从善如流的笑笑,三百多年,还从未有人如此真诚的叫她一声姑娘呢:“过奖,过奖。”

    眉目传神之间,她又心翼翼的补了一句:“公子也有半夜翻墙看月亮的习惯?”

    雪烟凌忽然扭头侧目去看天上那轮半圆不缺的月亮,绝伦的侧颜掺着乍起的微风和满园的相思花香,浅浅淡淡,却又深深刻刻的,从此印在花颜的心底。

    “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个地来。”

    花颜干干笑了两声:“呵呵……好一个不知不觉。”

    雪烟凌不再话,含着深沉的笑意,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裹在花颜身上。

    那一刻,他的气味如同席卷而来的骇浪,澎湃潮水,她再无处可逃。

    “心着凉,风不似月亮那般温柔。”

    他的声音那般轻,他又离她那般近。

    以至花颜不敢抬眸看他,她怕这个距离看上一眼,自己就会忍不住沦陷,便任由自己僵着身子,偏头抿着嘴,努力掩饰内心的躁动不安。

    “留在雪府吧。”

    平地起惊雷,花颜的春心荡漾顿时结了寒冰……搞了半天,她还以为自己枯死了万年的桃花终于开了一回,没想到花还没打苞,她就已经看到了里面的败絮。

    雪烟凌就是要收了她,还妄想利用自己的美色让她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被困在雪府。

    真可谓心机深沉。

    花颜抖了抖肩,一脸真诚无比的微笑:“雪公子开什么玩笑,花颜还得跟着师父去西天取经呢!”

    雪烟凌无奈的一笑,笑容里,满含着……一种花颜看不明白的西罢了。但至少那一刻,她能看出他是真的没有恶意。他:“你瞧我,竟忘了,忘了。”

    话好似还没完,又好像就应该在此结束。

    “真可惜,好好的一轮月,竟被乌云遮了光辉。”

    花颜愣神之间,雪烟凌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么了一句,花颜顺着他的目光抬头,余光之中,尽是他眉间的凄楚。

    她看不明白,正欲开口,却听他忍无可忍的咳嗽着。

    他别过头去,这似乎是对她多大的冒犯一样。

    花颜见他此番模样,刚刚对他的揣测便做云烟,随风而来便随风散,留不下半点儿痕迹。她遂将披风还给他,心翼翼的道:“我闻你身上草药味浓重,看你脸色也比一般人白一点儿,你似乎有病。”

    这结尾突兀的一句,让正咳在当口的雪烟凌险些笑岔了气。

    花颜自觉自己在话绉绉的人面前是一定会出丑的,却不想这出丑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偏偏挑在这种时候。

    他:“是啊,我的确有病。”

    花颜凝视着他,也不知自己如何就像魔怔了一般,突然开口:“你信不信我?”

    雪烟凌亦怔愣片刻,魔怔般的点头后,随她一路好走,才知道她口中所谓包治百病的良药,竟是深夜街角,昏暗烛光下,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我以前要是有什么大病病,吃一碗馄饨保准第二天就好了。”

    花颜拉着雪烟凌坐下,又自来熟的招呼老板做两碗馄饨:“我还以为宴河这样的大县找不到这样的店,运气真好。”

    雪烟凌端正的坐下,认认真真的道:“你以前风餐露宿,大病病无非就是重一点轻一点的风寒,吃一顿馄饨,冒一次汗,自然好得快……可我,不一样。”

    “是吗?我一直以为馄饨是人类做出来治妖怪百病的良……实话,我一直觉得这是个惊天的大秘密,生怕告诉别人以后,被人类知道,他们就再也不做了。”

    花颜抬眸时,正又遇上雪烟凌眼里冒着奇怪的光。他:“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这倒问住花颜了,她向来神经大条,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未想过为什么,会是什么后果。

    正思量之际,老板已将两碗馄饨端过来。

    她接过馄饨,没留意听老板嘴里的“当心”,两只猫爪被烫的一颤,傻笑着放在耳垂处冷却。

    老板憨厚的一笑,他少见她这般灵动的姑娘,自然眼里多是宠溺。

    花颜绯红着脸,堪堪卷起睫毛,便见雪烟凌袭近她身,将她两手紧紧握在手心。

    他的手,的确比她的耳垂还凉,仿佛没有生命的……寒凉。

    花颜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低头不是,抬头看他不是,扭着头又别扭,遂干干脆脆的抽回双手,心虚的大声道:“雪公子,知道吃馄饨的髓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一直这般温柔:“愿闻其详。”

    花颜将这四个字在脑子里转了整整一遍,才会过意来:“不吃到舌头红肿绝不抬头,不吃到眼泪直流绝不断口,怎样?”

    那贩听闻雪公子三个字时,险些将汤勺一个抖落掉进锅里,他怎么这个人来时他看着眼熟……

    雪家大公子,雪家的家主,十六岁就去了九灵仙宫的那位?

    自他在九灵仙宫修道圆满归来,除了每年九月初九还会出门去一趟九灵仙宫,鲜少有人再见过他一面,而他那清冷俊毅的一张脸莫女子,也莫要男子,便是贩这样上了年纪的大爷都忍不住赞叹一句人间极品。

    可他整个人就是个冰坨子,没有一点儿身为动物的温度,多少名门世家的女子就算倾慕,也从来未有人敢朝他抛媚眼递情书。

    便是这样一个人,今天晚上,入了子夜,陪着一个黄毛丫头蹲在巷子里吃馄饨……还是以丫头的这种……不堪入目的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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