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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道,但他不得不在有关自己的性命的事情上小心谨慎。
他从小就惜命得厉害,他自己十分清楚。
又小心将这里面排查了一遍,确认那个人为了躲自己已经先进入法器,他才安心施法,钻进法器里去。
“来人了来人了?好几十年了,终于又进来一个人了吗?让我看看,嗷呦,小伙子,真标志,不错不错,我在这里正式宣布哈,虽然孤眠组织对人才的要求极高,纵然你还有些水分,但是看在你诚心加入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允许你加入了,怎么样怎么样?开心吗?”
耳边本是水潺潺的温润声,在他微微动了动眼皮子还没睁眼的功夫,一个老头儿的声音便似洪水一样,根本容不得他有半分空档,袭近他耳朵里。
狗屁不通。
分明激动得想了很久的台词,分明就是寂寞得要死看见一个人来激动得不行,还学人家小姑娘装什么矜持……
顾含清捂着脑壳,闷哼一声,手撑在一层浅浅的水里,慢慢起身来:“好痛。”
“你会习惯的,相信我,这些炁场,只是在洗净你身体里那些不必要的杂念。”
顾含清循着声音望过去,一个蓝颜色的老头儿。
哦不,老头儿的一缕魂。
见顾含清这副眼神看着自己,苏孤眠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含着十分和蔼的笑容,挥手在他眼前幻化一幅人像出来。
顾含清没想到苏孤眠会忽然在他面前展一幅云芷嫣的画像出来,而展的却恰是他当年初见云芷嫣时,那惊鸿的一眼模样。
霎时头疼得像要裂开了,苏孤眠将身子拉得老长,脚还在那里飘着,脑袋已伸到顾含清旁边,偷摸摸看了一眼那幻想,不由得“咦”了一声:“小伙子,你思想怎能如此龌龊?”
顾含清捂着脑袋,伸手将那幻想打碎了,愤懑地瞪着苏孤眠:“你是谁?”
“你闯苏家的禁室,却问我是谁,说不过去吧?”
顾含清站起身来:“你少装神弄鬼,刚刚在我前面闯进来的人,就是你?”
苏孤眠想了想:“在你前面……你说那小妮子,不提也罢。”
顾含清也没有心思和他兜圈子,打量着法器里的一切,却感十分震撼。
这一望无际的紫蓝黑夜下,平铺秋水,点点星辰如坠,抬头,如气如幻的飞鸟鱼虫,不过是幻影,落入眼中,却是真实的美好。
那天空,美得像旋涡的中心,神秘亦危险。
这里就是苏笑秋说的另一个世界?
在这里,能找到什么?
“少年人,你充满疑惑的眸子告诉我,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十分必要。”苏孤眠捋胡子,才发现自己一摸一空,不觉有些尴尬。
顾含清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苏孤眠,语气稍稍好转:“前辈知道些什么?”
苏孤眠小声道,那样子就像是在讲悄悄话,可是明明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你有疑惑。”
顾含清耐着性子,而他最不缺的,也就是性子:“那前辈可知道答案?”
苏孤眠不禁笑了,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傻小子,我不过长得玄幻了一点儿,你当真以为我是神仙不成,知道你每天吃的饭里几根胡萝卜?”
“你不如直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苏孤眠摸着下巴:“少年人不要这么急躁……头疼,有没有好一点儿?”
顾含清被这么点了一句,才惊觉头现在一点儿也不疼了,不仅头不疼了,浑身跟着轻飘飘的,一身轻松。
如忽然自闹市车马中,临身山清水秀之间,一场大雨,雨后无尘,天地大静。
不禁嗫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苏孤眠装作怅然的样子:“不过是我的坟头。”
顾含清一惊,又听苏孤眠笑嘻嘻道:“却是你们梦开始的地方。”
顾含清觉得这说法膈应,干脆直截了当:“前辈,我此来,只为禁书一事。”
苏孤眠摇摇头:“身为九宫弟子,你难道不知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许多问,该做的事情做,不该做的事情不能做?即为禁书,容你再怎么说,岂有和你耍过一番嘴皮子,再交给你的道理?”
顾含清道:“那前辈不如说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是在前辈心里,拿到这禁书的人,所干所想一定是坏事?”
“伶牙俐齿,却不是七窍玲珑。”苏孤眠睨着他,“照你这说法,九宫教你的东西,还有不对的?”
“对不对本就是个说法,前辈说的对错,难道也是九宫为尊,排出优劣地位,权衡利弊后的对错?”
苏孤眠大笑,反问:“那你又觉得什么是对错?”
“我只知道,对和错,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好小子,避重就轻,你把难题甩给我,自己也说不出个名堂来。”
顾含清紧着道:“晚辈并未有故意刁难前辈之意,是前辈自己一副说教之态。”
苏孤眠悻悻:“问我的是你,说我说教的人,倒也是你。”
“晚辈的错。”
苏孤眠忽然偷笑:“行了,你也别谦虚……你是苏家人?”
“不是。”
“谁让你进来的?”
“一个前辈。”
“你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敢听他三言两语,乱闯这禁室,我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该觉得你傻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