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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析被他瞧得心里一阵发毛，他莫非又闻错了话？
哪知少年却回答他了，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怎样。
“他让我永生永世不离开一个地，让我一心一意辅佐一个人，做那个人的臣奴。”
少年淡道，他的目光落在车顶的提灯上，潋滟之中带着几分沉痛。
闻言，禾析心中一震，这和禾析家族的祖训如出一辙，但是又有不同，他隐约能明白少年的心情。
“你破血咒是想离开那个地，还是不想辅佐那个人。”禾析再问。
少年愣了一瞬，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再话了。
正这时，马车一停，听得马车外有守卫道：“将军，到了。”
“去请个御医过来。”禾析吩咐道，又走至少年身前，将他抱下车。
少年很清瘦，禾析抱着他并不费力。
将军府外的墙垣上种着非常多的海棠花，只是花期还未至，风一吹，偶尔有几条垂下的枝条拂过头顶。
禾析抱着少年走进将军府，少年灰蓝色的衣摆擦过将军府门前的石阶，只听道将军的轻叹声：“若非万不得已，又有谁愿意伤人伤己……”
他似乎有些明白公子辰的心情了。
那种在绝望中的寻找，迷茫而不知未来的寻找，最后遍体鳞伤的只剩下自己。
只是，又何苦把自己磨成一副消瘦的骨……
禾析看了一眼怀中人，很快跨进府门。
“将军，御医过来了。”一炷香后，有守卫领着御医过来。
那御医来了几次了，替这个公子检查了这么久的身体，自然已知道大概了。
“我过，他身体不好且心疾已久，这心病还是得心药来医治。”老御医叹气道，“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给他准备后事了。”
禾析一惊，皱着眉，“这么严重？”他似乎从未想过会这么严重。
老御医要要头，“他体质特殊，按理应是长寿之人……”
御医自然不知这少年是人神命格，寿限在两三百年。
“只是他思虑太多，损了元阳，简单点，就是在消磨阳寿，形同自杀。”御医接着道。
禾析一震，“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才过了，心药。”御医沉声道。
送走了老御医，禾析望着榻上面色苍白的少年，心道：“你什么都藏在心里，也不同别人，旁人又如何知道你这心疾，缘何而起，又因何而生。”
“想要救你一命，还真是难。”禾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替少年盖上被子。
这厢。
国师府，玄殿内阁之中，焚香雾绕，茶香四溢。
王杳请皇上过去品茶。
江左以贡茶明于世。
皇上知王杳喜茶，他时常饮茶也只是陪王杳喝上两口，事实上他并不喜饮茶。
“吧。”抿了两口后，皇上望向王杳道。
王杳放下茶杯，即刻起了才皇上下达的口谕。
“皇上，人炉之事，杳有顾虑，愿皇上圣明，听杳一语。”
“国师且。”皇上目光沉了沉，道。
在王杳一席话后，旭云荒立刻明白过来，这么做实在不妥，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恐怕华胥会大乱，不若暗中寻访。
于是皇上立刻派侍卫追回了李公公。李公公到底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他明知皇上是在气头上下达的口谕，是故并没有即刻派人传出去。
“还是国师考虑周到，才是朕着急了。”旭云荒微沉了沉目光，道。
王杳跪地道：“杳，无法请皇上收回不找寻人炉的心思，只求皇上为大炎千秋万代功业着想，绝不可为求长生，而毁了功业。”
王杳此番话可谓是很直白了，皇上虽听得进去，但心中依然有所不喜。
王杳也深知，但又不得不。
君臣二人只坐了会儿，皇上便起身了，“天色已晚，朕要回宫。”
王杳颔首，正要相送。
皇上转身，淡笑道：“国师不必相送，朕还等着明日早朝国师攻打浗淄的案呢。”
皇上走出王杳的内阁，这里他来过两次了，来也熟路。
皇上走过内阁外的长廊，忽见一个红衣人走过去，他眉头微皱，喊了声，“站住。”
那人似乎是愣了一瞬，垂首站在了原处。
这反倒是让旭云荒疑惑了一下，这人竟然不跪不拜，莫非没认出他是谁？
旭云荒一勾唇，竟觉得几分有趣。
才一连串的事实在让他扫兴，心情微烦闷，如今这一事，竟然让他心情开朗了许多。
他缓步走过去，沉声问道：“是王杳的弟子，还是师弟？”
顾喜微皱起眉，答道：“我叫顾长乐。”
旭云荒更是奇了，这人已不用敬辞，而不谦称，直接“我叫顾长乐”，有意思。
“不认得我是谁？”旭云荒佯作生气道，“这么对我话？”
云荒帝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用“朕”，而是用的“我”。
顾喜愣了一下，跪地：“皇上。”
云荒帝微皱眉，似乎是在想，这子是假傻，还是装的。
旭云荒眯眼道：“既然认出来了，不行礼是想欺君吗？”
只听顾喜答道：“皇上，臣刚才是没反应过来，这是臣第一次见皇上。”
云荒帝没有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
顾喜额头上的冷汗滑落脸颊，只等着这个人再开口不是把他拖下去斩了。
哪知只听到一声“噗”的轻笑，旭云荒觉得这人有意思，初见他的时候还一派淡然镇定自若，如今认出他来了，却是浑身都在轻颤。
“抬起头来。”
顾喜等了许久，却等到了这一句。
－－－－－－题外话－－－－－－
夜漓：禾析美人，我一生都感谢你在泠城放了夜九，在塞北救回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