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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旆离绝路又接近了一步,只是他还活着。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是一朵花的最深处。
他身处一个奇特的世界,树木比现实世界中的要更高大,草可以长到人的头顶上,花更是大得出奇,尤其是他被囚的花田中,那种奇怪的花可以长到房子那么大。
但总的,树、草、花均以一种奇特的比例存在着,与现实世界中毫不相符。
荆旆被从那朵花的柱头中扔了下来,像在深井中坠落,最后落在了柔软而富有弹力的底部,仿佛身体失去了重量。
他知道他已经很虚弱,他翻身趴在地上,经过了这一天的劳作后,他现在只能勉力爬行。他看见自己干枯的手如同一只鸟爪,皮肤皱巴巴地蒙在指骨上,青色的血管根根暴现。
荆旆把自己的身体拖到了墙壁上,靠坐着,他的手背触碰到子房的内壁,触感柔软,带有涩感的嫩意。
暗黄色的墙面被透明的水管分割成许多不规则的框,那是许许多多巨大的细胞,细胞壁中有水珠在流动,隔着薄膜,阵阵冰凉让周身的疲惫获得了舒缓。
靠近荆旆的水管上有一个缺口,上面覆着活动的膜片,饮用水只能从中吮吸,花蜜也会从水管中灌下来,一天一次,这是他唯一的食物。
他吃不惯这西,可是他没有选择。他把它们从水管中抠下来,大口大口地塞进口中,它们不能让他的体力完恢复,但可以迅速地恢复一部分。
吃完后,他擦掉嘴角的残迹,用陷满了污垢、边界参差的长指甲在地面上划了一道横杠。
这是荆旆被困在灵界的第四百八十五天。
一开始,他焦躁无比。
如果灵契团已被六大长老控制,那灵契团就不仅仅是出现了内奸。他们的目标显然是狼灵血,与鼠族勾结行动只是掩人耳目。
鼠族封印现在已落入了林湘手中,这是幸,也是不幸,他不知道林湘能否完成任务,找到其余各兽族的封印——在他失踪以后。毕竟,她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除了他,知道她狼族身份的只有萧奇和田婧,一面,他希望如果他们还安好,能力辅助林湘,另一面,他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信任。
荆旆又想起常风,他对他委以重任,可是他也未能完地将林湘的身份对他和盘托出。
常风是除了他以外,唯一一个看到过创世晶石三界分立预言的人,然而他没告诉常风,灵契团中一直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掩盖这个预言,荆旆可以确定这股力量来自进堂,在这股力量当中,又有一股分支在暗中向他揭露这个阴谋。
暗涌潮动,敌友难分,整个世界被三界失衡的危险笼罩,他却困在灵界中,毫无作为。
也许他早就应该告诉常风这一切,他已经六十四岁了,他以为自己能扛下来,事实上,他高估了自己,他不过是个糟老头子罢了。想到这,荆旆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沮丧。
他唯一的机会,在他们身上。
避世的灵族。
荆旆需要见到他们。他需要他们的帮助,这个世界,也需要他们。
自从上一次被安达击败后,荆旆再没见过他们。
晚上,他被囚在这花牢中,天亮的时候,会有两个花族的灵钳住他的两条胳膊,带他飞出花牢,把他扔进一个花田中。他们会告诉他每天的任务,不外乎挖坑、堆土、浇水、施肥。
在正常的世界中,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而在灵界中,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挖几个花坑可以耗费他一整天的时间与力。
他知道这花田中有别的人,只是他从未见过。
看守的灵会在空中来回盘旋,大多数时候,他们直接在他头顶停留,偶然才会飞往花田的其他地巡逻。花田很大,大到看不到边。
荆旆看向高如参天大树的花株顶部与天空交界之处,是叶与花瓣的轮廓组成的锯齿状曲线,偶然会看到某个凹凸处明显的起伏,他甚至能听见他们扶起植株放进花坑时的吆喝声,不太清晰——但是的,是他们。
他们是几人一组进行工作,可能是三人、四人,至少是两人,只有他是孤身一人。
一开始,荆旆曾试过向传送他的灵以及巡逻的灵喊话,提出要见三族长老的要求,他们似乎听不懂他的话。
灵界三族,花族、草族和树族各有各自的族语,而三族之间,也有共用的通用语,他们向他下达任务命令的时候,会简单的人类语言,大概并不通。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是选择性忽略他的话。
无论如何,他不能留在这片花田里。荆旆佯装接受他们的安排,每天兢兢业业地完成他们布置的任务,排空思绪,如同机器般挖着泥土、填进植株。
荆旆的汗水日复一日地滴落黑沉沉的泥土中,有时汗水如蚯蚓爬满了脸颊,他会挥衣袖抹一把,已被染成了灰黑色的衣袖上会洇出淡淡的粉红色,但随着汗水干透又会消失无形。
每次当巡逻灵从他头顶飞过、渐行渐远,荆旆就开始默默地数着,直到他们下一次回来。
随着日子的流逝,他发现他们回来的间隔来久——他们终于对他放下了戒备,至少,对他能像对花田里其他被囚的人一样,一视同仁了。
最长的一次,巡逻灵足足二十分钟才回到了他头顶。
二十分钟,足够了。
第三百八十六天的清晨,巡逻灵从他头顶飞过后,他迅速蹲下,滚进身旁的一丛花叶中,抬头四顾,确定没有人走过后,朝快速前进。
默默观察了三百八十多天,晚上,他被囚在花田的其中一朵花牢中,早上,每次灵们将他带到花田后,总会飞回,之后才会回来继续巡逻,每天劳作结束前,他们也是从飞回来带他离开。
他猜测,在他被囚的花牢再往,有他要见的人,或者,是某个重要的地。他不在乎,只要脱离现状便有了希望。
荆旆开始穿花田。
花田里只种一种花。
他不知道这花的名字,在现实世界中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
花的幼株被送来时,从花苞到花叶都是嫩绿色的,花茎仅到他胸口高,约手腕粗,茎上长着细细的绒毛,并不扎人。
花的根部倒是很发达,须状的根可以长得乱七八糟,随便拉起一根,都是一团纵横交错的,一株半人高的幼花,拥有一团和它高度相等的根。
而当花种下植根以后,生长速度则是惊人的,不到一个星期时间,花茎就可以长到碗口粗,茎上的绒毛也渐渐变硬,变成锋利的尖刺。
再长三个星期,花苞就会盛开,花有七片心形的花瓣,足足能躺下一个成年人,颜色很诡异,朝向西南的花瓣是白色的,往逐渐过渡成深紫色。
这之后,茎会长高,花也会长大,最后变成能囚住他的那种花牢。
现在,随着他深入花田,花也来高,花茎上的尖刺开始刮破他的衣服和皮肤。伤口被扯开、愈合,反反复复,他肮脏破旧的长老袍上挂满了血。
荆旆认不得哪一朵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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