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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远尘自住进颌王府,每日与世子夏承炫同习同食,已然似对少年好友。夏承炫身为世子,贯居尊位,自有一番高贵气度。然而日常往来,对梅远尘又是爱护有加,处处为其着想,不怪梅远尘每日在其左右,如影随形。
“远尘,还有四日便辞旧年了,你可知我给你备了甚么礼物?”早课已完,夫子授毕已回,书房只剩自己与梅远尘,夏承炫笑嘻嘻问道。
“啊?这,我不知。”梅远尘一阵愕然,因自己并未给夏承炫备年礼,蓦然想起,实在难免心里惭愧。
“呵呵,你且猜猜看!”夏承炫似乎兴致正好,毫不在意着。
“哦,这可难猜地紧。想来是个稀罕的巧妙物件!莫不是你先前跟我讲过的墨玉麒麟砚?”梅远尘想了想,想起前几日夏承炫起自己得了一个墨玉麒麟砚,十分巧细致,脱口就了出来。
“哈哈,好你个远尘,居然想要我的麒麟砚!那可是我二舅专门遣人从上河郡送来给我做年礼的呢!”夏承炫大笑道。夏承炫的二舅乃是当朝二品武将白马将军冉建功,领白马军两万余,驻地在保国郡。
梅远尘被夏承炫这么一,悔之不及,好不尴尬,满脸通红,连忙摇手辩道,“没有没有!我只是不知该猜甚么,胡猜的!你可莫要往心里去!”完,紧张望着夏承炫,盼能自白一二。
“呵呵,你急甚么!逗你玩也不知!别是我二舅送的,便是我皇祖父赐的,只消你开口,我都是愿意送你的!这些物件有甚么打紧的?”夏承炫见梅远尘窘状,不忍再戏,便宽慰道,“我给你备的这份年礼可比麒麟砚要紧得多,料你想破脑袋也猜不着,等除夕夜就知道了!”
听夏承炫一番话,梅远尘心里暖暖的,一时好不感动,“世子待我实在不薄,除了爹娘、云爷爷他们,就他待我最好了。唉,我竟忘了给他备年礼,实在不该!”想及此,又添了几分内疚。
夏承炫看着梅远尘脸上表情几番变换,甚觉有趣,脑袋靠近梅远尘,贼贼问起,“远尘,那你可有为我备年礼?”
“啊?……还不曾……还不曾”,以为此事便了,怎想夏承炫又突然问起,梅远尘此刻真想钻到案底去。
“哈哈……”夏承炫捧腹大笑,笑声好不写意。
“甚么开心事情,笑得这般欢?”,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书房院中传来。
“惨了,承渏来了!你先应付着,我得躲起来”,夏承炫踮起脚往外一瞄,顿时气势萎靡,一脸苦瓜,毫无之前半分意气。嘴里一边细声着,脚下却没停,委身赶紧往后面走去,并对着梅远尘“噓”了一声示意。书房并无其他出口,又不能翻窗出去,夏承炫只得靠着屏风躲着。
梅远尘得了保密指示,却一时不明,来者何人,听其声音似乎毫无恶意,何以让夏承炫这般躲闪?
脚步声渐近,未几,一个披着鹅黄貂裘的貌美少女从门口走来。这少女肤白细眉,双眼明亮胜水,眼睫秀发兀自挂着零星一点雪花,唇弯似笑,亭亭而立,形态间自然带着一股高贵。
这少女走近梅远尘,左右看了看,歪着头一连发问道,“你是谁?为甚么在此间?世子在哪里?我适才明明听见他的声音。”
不知是仍未从先前夏承炫的捉弄中回神还是怎的,梅远尘望着这少女,双颊酡红,木木发呆竟不答话。
这少女见梅远尘这般反应,自然来气,轻喝道,“喂,问你呢!你这人,怎的也不吱一声?”
梅远尘这才缓过来,想起少女所提三问,才讷讷答道,“我叫梅远尘,是颌王殿下叫我来这里受的。”
夏承炫躲在屏风后,离着二人不过丈许,这番对答自是听得明白,怕发出声被发觉,笑地好不辛苦。
少女听了也不以为意,又向周边审视一遍,问道,“我哥呢?他到哪去了?刚刚明明还听到他的声音。”
“啊?你哥?”梅远尘在颌王府虽待了二十余日,但于王府眷属却只见过王妃和世子。现下记起,夏承炫了“承渏来了”,这少女想来便是夏承炫的妹妹,夏承漪。“哦,世子啊。世子……世子”梅远尘自受爹娘教诲不可撒谎,话到嘴边,支吾半天却始终不出来。
夏承漪望着梅远尘,就要再问,一个身影从屏风后走出来,正是夏承炫。
不待夏承漪言语,抢先对梅远尘抱怨,“唉,远尘,你也太实诚了罢,便我不在好了,吞吞吐吐的,谁都看得出来啦!没劲。”
梅远尘被训,自知不力,只得讪讪笑着。
“承渏,找我有甚么事么?”
“哼,我可是你亲妹,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么?走啦,娘亲外公外婆稍后就要来,正在张罗,我便来唤你了”,夏承漪显是对夏承炫的言语甚为不满,没好气答道。
“啊,外公外婆要来?太好了,正想着二老呢!”夏承炫喜形于色,一脸欢快,“走吧!”完,就要往外走去。刚走两步便停了,侧身笑着对梅远尘道,“远尘,今日我可不能陪你了!你便自己在王府逛逛罢!”再走近夏承漪,“快走吧,好妹妹!”
兄妹二人快步向院子行去,一路对答熙熙传来,直至没了身影,消了声息。
梅远尘自呆站着,心间鹿鹿作响,良久始自语,“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