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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权(1)
宫韫与宫长诀沉默良久。
一直坐到夕阳渐渐西沉,有下人进来点了灯,然后又忙退出去了。
昏黄的烛光下,
宫韫道,
“之前为父只想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如今听你这般来,宫家再坐以待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宫韫的声音混浊沉重,
“如今,确实是我宫家危急存亡之际。”
父女二人对坐,表情皆是肃穆。
宫韫道,
“但这个决定,只怕不是轻易能下的。”
“如今宫家被朝廷孤立,形单影只,怎能成事?”
宫长诀目光坚定,
“父亲,就算是形单影只,宫家也必须要放手一搏,如若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宫家并非形单影只,如今,一样有人在谋划此事。”
宫韫抚着胡须,颇有些惊讶,
“除了我们还有谁?”
宫长诀抬手,拿起笔,在纸上徐徐写下一个关字。
宫韫道,
“我竟也忘记了,他是关家的后人。”
这些日子以来,关无忘一直倍受元帝恩宠,大事都交给关无忘去做,甚至连虎符都给了他。而关无忘也是一副忠心模样,宫韫便也下意识觉得,关无忘忠于元帝。
却忘记了,关无忘是关家的后代。
宫韫道,
“长诀,你毕竟女儿家,这些事情,为父会思虑清楚,你不必太过操心,待我与你叔父商量过后再盖棺定论。”
宫长诀却道,
“父亲可知,近日宫家的流言为何而来?”
宫韫道,
“想是朝堂之事流出致使流言四起。”
宫长诀定定地看着宫韫,
“父亲,那谣言是女儿让人放出的。”
宫韫混浊的眸中震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为什么?”
宫长诀在屋中缓缓渡步,
“您和叔父被削权的事情,在五日前便已经流传到长安的贵族少辈中,并且大家猜测的,是宫家失宠,是陛下忌惮。”
“长诀知道,这言论能在这个圈子里流传,他日,必定也能在长安中掀起满城风雨。”
宫长诀的眸子灼灼,
“于是不等流言传到民众之中,我便让人将流言放出,并且让言论呈两极趋势,支持宫家的和认为宫家勾结陈王的双争论不休,这样,自然会很快地让流言传播,达到一个鼎盛状态。”
“在此之前,我利用两个阶级压抑已久的矛盾推动这场争论,又派了人假意因此争论这件事情而斗殴,那么,这场争论势必要摆上公堂。闹大”
宫韫愈听亦愈发震惊,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儿,一时间竟只能沉默。
宫长诀道,
“我放出流言时,之所以选定与陈王勾结为宫家被削权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罪名对百姓来,容易服他们,容易掀起风浪。”
“从另一面来,这个罪名对知晓真实情况的朝堂之人,贵族子女来也算是是极其荒谬,子虚乌有的事情,根不可能会让他们相信。毕竟陈王反叛时,父亲仍在关外。既然朝堂之人都知道这种言论极其荒谬,此言论便无法蒙蔽朝堂视听,元帝也无法利用这种言论来顺势扳倒宫家。”
“这些甚嚣尘上的言论虽然一时间让无数人质疑宫家。”
宫长诀停住脚步,看向宫韫,
“但是,是我们先出手操纵了流言,它会向什么向发展,都已被我预料千万遍,这流言便会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一直都被我们牢牢掌握,我们不是赤手空拳等死,而是有备而来。”
“若是我们坐以待毙,待流言传到民众之中的那一刻,我们便失去了所有主动权,被按上什么罪名都是未知数。”
宫长诀眸底平静,却带起宫韫心中的巨浪翻涌。
宫长诀道,
“那时,流言中宫家被削权的原因若是变得可用来迷惑朝臣,元帝绝不会心慈手软。顺着流言,便会将宫家杀之而后快。”
“女儿听到流言的一点消息,便立马开始了这些安排,因为,哪怕是晚一步,宫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宫长诀的眸中隐隐燃起火光,眼中倒映的是屋中摇曳的烛火,脑海中滑过的却是泼天的鲜血和刺目疮痍,无止境的尖叫与黑暗。
宫长诀道,
“父亲,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晚一刻,都是死路一条!”
宫韫心中竟被宫长诀的一番话惊起了滔天巨浪,眼前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可独当一面,可引万丈巨浪而不惊不惧,不卑不亢。
宫韫的心中有了些愧疚,到底是没有自己护着,女儿受过太多苦,否则怎能成长得这么快?
宫韫感慨道,
“父亲不在的这些年月,你受苦了。”
声音中几分不忍与沉重。
他的女儿,究竟受过了怎样的苦难,才能练就如今这般铜墙铁壁,才能拥有这般匹敌朝堂之人的辟见解和长远目光,又是如何炼成这些自保的一招一式。
宫长诀道,
“父亲,女儿不苦,女儿只是为了宫家,想尽一份力。”
她眸中坚定道,
“我宫家没有长子,无人为父亲继,长诀作为长女,自当扛起这个责任!”
宫韫的眸中倒映着少女的模样,这是他的女儿,一字一句,坚定地告诉他,要帮他扛起宫家的责任。
宫韫不由得一阵心酸和感动,他的女儿,如今也是长大了,只可惜,却是在他错过了陪她长大的那些时光。
宫长诀道,
“长诀求父亲不要将长诀当成孩子,不要将长诀当成女子,父亲,我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能担得住保护宫家的重任,我虽不能上阵杀敌,可我却也能用自己的法护住宫家。”
宫韫沉默,却是站起身来拍了拍宫长诀的肩膀,沉重地道一声,
“为父,知道了。”
宫长诀道,
“与关无忘合作的事情,还请父亲考虑一二,长诀不是孩子气笑,这有关乎宫家的生死存亡。”
宫韫道,
“只怕这事,得与你叔父再商量,待商量出结果,为父…知会你一声。”
宫长诀闻言,便知宫韫是同意让自己插手宫家之事了。
宫长诀临出门前,回头道,
“眼前百姓们关于宫家的流言并不是问题,到时候,也许会给父亲一个惊喜。”
宫长诀出了书房,却见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梳妗提了一盏灯,两人穿过桃花园,花枝时不时挡在面前,宫长诀抬手拨开面前花枝,花枝上的花轻颤,带着些露水。
梳妗低声道,
“姐,跟着万姨娘身边婆子的厮来报,是那婆子去了钗梦阁,但到底是女子买钗簪的地,厮进去太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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