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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宴(7)
姝沙的眼睛一亮,若是真的要嫁到大周,还不如嫁给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还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虽然是大周人,却不像别的男人一样娘娘腔似的。这个男人比大胡最好看的那位国师还要好看许多。
安静的大殿上,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
“你,公主看上你了。”
少女的声音透着几分刁蛮。
众人抬眸,看向姝沙,而姝沙伸手指着楚冉蘅的向。
一时间,大殿上,大部分贵女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宫长诀垂眸,却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袖。
这一切,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
元帝轻声问云贵妃道,
“那匈奴公主的是谁?”
云贵妃道,
“是楚世子。”
云贵妃的眸光略过宫长诀,温声道,
“陛下,您可不能让这匈奴公主嫁给楚世子,您好不容易架空定王一族所有势力,怎么能将匈奴的势力往他身上推,这不是给楚冉蘅翻盘的机会吗。”
元帝表情恍惚,似是有些犹豫。
云贵妃轻轻靠在元帝肩上,
“陛下怎么能给楚冉蘅机会呢,臣妾很是担心呢,万一定王一族像从前那样掌权怎么办。”
元帝只觉得脑子似乎转不过弯来,他明明可以听见云贵妃的话声音,却思考不了,只能道,
“爱妃得是,都照爱妃的意思去办。”
云贵妃妩媚一笑,眼神略过宫长诀和楚冉蘅,她也只能帮他们到这儿了。
大殿上众人面色各异。
而楚冉蘅握着酒杯,视线穿众人,只落在一个人身上,旁人的看法他然无所谓。
他只想知道,她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气急败坏,会不会心痛,有没有任何一丝为他而争的想法,哪怕只是一瞬,转瞬即逝的一瞬。
宫长诀面色未变,她的手却已然冰凉。
一旁的太监送上金丹,元帝一口气吃了数粒,似乎眼前一下子就清晰了,耳朵也变得灵敏不少,之前顿顿的脑子也能思考了。
话间亦是中气十足,
“这楚世子可是仍在带孝,三年之内都不能娶妻,只怕要让匈奴公主失望了。”
众人闻言,面色都有些怪异,楚世子明明早过孝期了,陛下这是……这是在替楚世子拒绝匈奴公主吗?
但让楚世子娶匈奴公主,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为什么陛下要拒绝?
难道是因为陛下想让楚世子娶瓮喻公主?
此联想一出,众人便不得不深思。
是了,一开始陛下显然是想让瓮喻公主和亲的,但眼下,瓮喻公主不仅和不了亲,还颜面尽失,往后必然难嫁出去。瓮喻一直都心悦楚世子,陛下这是想让楚世子娶瓮喻,好解决这个麻烦。
众人想法大同异,但都觉得,如此来,便是顺理成章。
只可惜,楚世子风姿过人,貌敌宋玉,竟然要娶一个当众失贞的女子,这未免也太羞辱他了。
有多少容貌家世,才品德出众的女儿家想嫁给楚世子尚且无望。
楚世子怎能娶这样一个女子?
女子们多有些面色发青,为楚冉蘅不平,但却都没有办法发作,毕竟这可是陛下的意思,更何况,不论有没有明,谁敢上前挑明这一切。
宫长诀的紧握住衣衫的手放开,指节已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宫长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忽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却隐隐有几分心酸。
她在想什么,何必要想?
这一切,与她无关。
她也没有与之有关的资格。
从前如此,今后亦是。她也不该想半分,她肩上扛着的西太重太多。
错一步,满盘皆输,
错一步,万箭穿心。
她如今,不再是曾经无忧无虑,受家族和父母庇佑的孩子。
她真的没有资格再做梦了。
宫长诀又倒了一杯酒,正要拿起,左晋却轻轻压住她的手,
“长诀,别喝了,这酒烈。”
宫长诀对左晋淡然一笑,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两人对视的模样落入楚冉蘅眸中。
他却是沉默,眉宇凛漠似结霜。
姝沙闻言,道
“什么孝期不孝期,刚刚那个女的不愿意嫁给我哥哥,现在大周皇帝又不愿意让我嫁给这个男人,你们大周是存了心与我大胡作对吧。”
关无忘站起来,眉目潋滟,一双眸似含情地看着姝沙,
“公主,我们大周规矩确实是多了些,但与大胡建交的心却是真的,既然公主还要留在长安中一段时间,不若先查看一二,看看是否有令你更欢喜的郎君。”
关无忘随手扬开了手中桃花扇,点点鲜红缀在褐色的枝干上,颇是几分随意与潇洒不羁。
他笑,俊美的眉目如画,一双眸点星般动人,
“如今这大宴上,您不过与楚世子一面之缘,怎么能了解得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万一,他对公主不好,会打人逛青楼怎么办?到时候,公主又当如何呢?”
姝沙看见关无忘,他话语随意,而眼中似能看见万千桃花纷飞落,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能让那个人怦然心动,心乱如麻。
姝沙的视线停住了,他眉目温柔随意甚至带着几分痞气,一点点落在她心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一瞬间跳得极快。
从前,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她身麻痹,却沉沦在飘渺迷幻的感觉中,一步步,毒浸透她的肉,流过她的心脏,流过她身的血脉,浸入她的骨髓中,在她的骨头上留下毒痕,抹不去,也没办法抹去。
而她甘之若饴。
还未等旁人话,
姝沙便道,
“我不要嫁给刚才那个人了。”
姝沙微微歪了歪头,看着关无忘,
“我要嫁给你——”
关无忘面色未变,仍是带笑,轻轻扇了扇扇子,
“公主,我很多恶习的,比如——我喜欢赌博。”
姝沙笑,
“没关系,我有钱。”
关无忘道,
“我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逛青楼。”
姝沙笑,
“那我陪你一起逛。”
大殿中有人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位匈奴公主该不会是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地吧,旁的人亦是忍俊不禁。
关廷尉果然是纨绔出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些对话怎能发生在严肃的大宴上。
而元帝的面色则不太好看,却强忍着不发作。
关无忘是他大周朝堂的肱骨之臣,怎能娶匈奴女子,万一关无忘叛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