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14)(第2/2页)山河不长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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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黝黑,戴着鼻环的男人带着一群壮汉进了丽春苑。

    慕疣抬手就把一个挡路的丽春苑厮拎起来,甩到一旁的桌子上。

    慕疣上前,左手搭在右肩上,恭敬道,

    “公主。”

    声音粗砺,像是沙漠的风,混着沙子粗暴地从人的面颊刮过。

    姝沙道,

    “把这儿给公主砸了,公主就不信,找不到关无忘。”

    慕疣道,

    “是,公主。”

    不多时,围住姝沙的那些壮汉就被慕疣带来的人抓住,楼下一片狼藉,满地的残桌碎碟,放着的装饰也被弄得七零八落。

    花娘们纷纷跑上楼。

    老鸨忙配笑脸,抖如筛糠,

    “这位姐,是奴家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不过是经营,您看,您在这儿打伤这么多人,还弄坏了这么多西,要不这件事就这么了了罢?”

    姝沙道,

    “你们要是不把关无忘给公主叫出来,公主就继续砸!”

    姝沙抬眸,正好见搂着美姬站在楼阁上的关无忘,衣襟半敞,眼神迷离,似饮了桃花酿一般醉人,关无忘笑笑,薄唇微启,

    “公主不是,下官逛青楼,公主也会陪着下官吗?如今公主这架势,不像是要陪下官逛青楼,倒像是来砸青楼的。”

    姝沙怒道,

    “我怎么知道你们大周的青楼是什么地,早知道是这种鬼地,公主绝对不会答应你。”

    姝沙怒气冲冲地上楼,抬鞭挥向关无忘怀里的美姬。

    关无忘反手握住了鞭尾,衣袖翻飞,回头看着姝沙,淡淡道,

    “公主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关无忘眉目潋滟,但话出口的那一刻,却透着一股极度疏离的冷漠。

    似拒人于千里之外。

    宫长诀站在窗前看着,却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关无忘,才是真实的。

    关无忘没有族人,亲人只有两个,便是父母,而父被斩首之时,母殉情自尽。

    一个年少时便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少年,一步一步做到九卿之一,权侵朝野,步步为营,这般于算计谋划,时刻记住仇恨却时刻死死地压制住仇恨,一丝一毫都不表现出来的人,表现出来的欢喜与笑容能有几分真?

    若是他真的这么简单,不可能能忍辱负重数年,收敛锋芒地选择给仇人当一条狗。

    关无忘虽常常笑着,但他骨子里,或许比谁都冷漠,他做的这些事,谋划的这些布局,冷静自持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而今年,他不过二十二岁。

    十六岁时还是长安皆知的纨绔,日日斗花赌钱,喝酒纵马。

    十八岁失去一切,到如今,不过四年而已。

    而这四年里,他从一个纨绔,变成了手握大权的权臣。这期间,他要容忍和操纵的西定然远比她想象中的多,他也远比她想的复杂得多。

    姝沙拉扯了一下鞭子,关无忘反而把鞭子拽得更紧,还收过去几分,姝沙被迫贴近关无忘。

    关无忘把她压在楼阁栏杆上,笑着道,

    “嫁给我的女人,注定活不长久。”

    关无忘笑着,在她耳畔道,

    “我的女人,我会囚禁住她,一辈子只能为我所有,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我府中半步,我不会允许我的女人随便话,不会让她出席任何场合。我会像养金丝雀一样的养她,就算我不想要了,她也不准离开半步,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要她死的地。就算是她要被千刀万剐,这每一刀也只能我来划。”

    姝沙拉住鞭子的手松开了,指尖冰冷。

    “你…你怎么能这样?”

    关无忘挑起她的下巴,淡淡道,

    “喜欢我的女人很多,但我府中却一个女人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关无忘笑,却冰冷得让人背后发毛,

    “因为她们都死了。”

    姝沙面色一变。

    关无忘放开她,

    “公主,要和亲还是另选他人的好。我这条毒蛇,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咬死你。”

    姝沙呆在原地看着关无忘,一张脸冷白,似乎是被吓得厉害,但关无忘走开之后,她向着关无忘的向似乎要挪动脚步,但终究没动。

    关无忘将拉散的衣襟掩好,推开包厢的门。

    姝沙无力地握住鞭子。

    慕疣上前,

    “公主,可需要属下做什么?”

    姝沙双眼有些涣散,但马上回答道,

    “别——”

    顷刻又失神道,

    “什么都别做。”

    宫长诀看向关无忘,

    “你怎么这样吓人家姑娘,她才十五岁,什么都不懂,你这么吓人,往后给人留下阴影,不敢嫁人了怎么办。”

    关无忘淡淡道,

    “与我何干。”

    关无忘抬眸看她,

    “你只比她大一岁而已,但凡她有你一半城府,都不会被吓到。”

    宫长诀道,

    “我只当你在夸我”

    关无忘笑,

    “你觉得是,那就是。”

    老鸨拿着一张单子,敲响了门,

    “大人,清单给您送过来了。”

    关无忘道,

    “进来。”

    老鸨拿着单子,毕恭毕敬地递给关无忘,

    “那位姑娘砸的西,还有伙计厮们受伤治病的费用都算好了,一共是八百七十一两。”

    关无忘看也未看,解了钱袋扔在案上。

    老鸨忙拿过,打开来瞟了一眼,忙谄媚道,

    “那奴家就不打扰大人您了。”

    老鸨轻手轻脚把门关上。

    宫长诀看向关无忘,

    关无忘虽然对姝沙冷漠,却愿意给人家擦屁股收拾烂摊子,不让姑娘难做,当真是表里不一,面凶心善。

    关无忘道,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笑我。”

    宫长诀正喝着水,听见关无忘的话,猛地噎到,咳嗽起来。

    宫长诀道,

    “这姑娘虽然凶一点,但未必不好,娶了又何妨?”

    关无忘抬眸看她,淡淡道,

    “都了,我喜欢大家闺秀,话压嗓子蚊子声,走路像老太婆,看上去像木头的那种。”

    宫长诀:“……”

    关无忘斟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

    “连青楼都来了,还喝什么茶。”

    宫长诀道,

    “入了虎穴,不敢喝。”

    关无忘笑,

    “这条街都知道我,我带来的人,她们不敢乱来。”

    宫长诀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还真是……人脉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