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德熹恭江山亡(20)(第1/2页)山河不长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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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德熹恭江山亡()

    待宫长诀醒来时,见纱窗微微亮,一豆烛火摇曳,屋子里的光并不明亮。

    隔着帘帐都可见,窗格的颜色格外厚重,不似她房中红木。

    轻微的翻书声簌簌响起。

    宫长诀抬手撩起床上纱幔,楚冉蘅坐在床前的藤木榻上,轻轻放下书。

    楚冉蘅道,

    “你醒了。”

    宫长诀道,

    “我怎的到这里来了?”

    楚冉蘅将她的碎发撩到耳后,烛光在他眸中点缀出缠绵温柔的光,

    “你在街上晕倒,我将你带回来了。”

    “宫家在找你,我也派人传了消息回去,不必担心。”

    楚冉蘅的墨发垂到她手上,臻尽完美的一张脸离她不过咫尺之间。

    他抬眸,看着她,她看得清他的一根根睫毛,长长直直,轻扫过心尖。

    带着些茶褐色的瞳孔,让他的眼睛流离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泽。

    宫长诀道,

    “这一次,你作何打算?”

    “这些都是你亲手所策吗?”

    楚冉蘅收回手,轻声道,

    “是。”

    宫长诀看着他,纱幔缓缓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道,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为何?”

    宫长诀抬眸看向他,楚冉蘅撩起纱幔,握住她的手,

    “你在担心什么?”

    宫长诀道,

    “我明白,你令我假死,而后满身是血地带我走出宫门,是为了护住宫家,先发制人,防止元帝对我们下手,可是你这么做,却让我很害怕。”

    楚冉蘅轻声道,

    “害怕什么?”

    他就只离她寸息之间,宫长诀看着他琉璃一般盛满璀璨细碎光泽的眸子,

    “我怕你变得和我一样。”

    “我怕你不择手段,怕你从此双手染上鲜血。”

    楚冉蘅轻声道,

    “如果我变成这般模样,你会害怕我吗?”

    宫长诀一双水眸中倒映着楚冉蘅的模样,微风从纱窗吹入,纱幔飘摇,她眸中的水光淌在他睫上。

    宫长诀道,

    “不会。”

    “可我不想你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他生来清风朗月,白衣翩然不染世间尘埃,从簪花游街,到她所见分分秒秒,他有伤痛与不忍,可他不该坠入黑暗。

    她避无可避,满面尘埃,可他不可以。

    楚冉蘅揽她入怀,纱幔扶扶摇摇滑过她的手臂。

    “你是什么样的人?”

    宫长诀沉默,缓缓道,

    “你亲眼见过我的所有不堪,我拔簪自伤,栽赃到朱钰头上,我自己跳下高崖,只是为了让瓮喻承受骂名,为宫家造势,让元帝初失民心,逼着所有人为我的死伤心,逼着敌人为我的死向宫家和万民低头。”

    “我一双手污浊,自私自利,几乎一手造成现在的局面,天下大乱,只是要为我一个人笼络所有的人心而声势。”

    宫长诀看着自己的手,眼眸湿润,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害怕你也会变成这样。”

    楚冉蘅握住她的手,看着她,

    “不与命斗,不与法斗,不与理斗,不与势斗,更不该是你。你没有亲手杀过人,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自保,亦是为了大周的安定,你清楚大周的百姓不能长久处于元帝的控制之下,你觉得自己利用百姓,可你转头便在想要如何帮扶,你觉得自己作乱了天下,可是如今才是这天下的生机。”

    宫长诀道,

    “可是你看见了,我不择手段地报复朱钰和孟家,报复瓮喻,那些,我根不计后果,然似疯了一般。我极害怕你会和我一样,变成这般。”

    楚冉蘅替她擦拭落下的泪珠,轻声道,

    “若非逼到极点,你怎会如此?如果不是当初所受的痛苦太深,你怎么会这么不择手段也要扳倒这些人?”

    楚冉蘅的声音带着磁性,从他的胸膛传来,低沉而缓慢,她听得极浅极浅却极入耳。

    她的所有不堪,在他眼中,不过是她受苦受难太多。

    第一反应不是责难和厌恶,而是心疼和担忧。

    宫长诀抬头,楚冉蘅微微挑眉看着她,

    “没有一个人是绝对的好与坏,正或邪,你是,我亦然。”

    宫长诀看着楚冉蘅,他眸中的认真丝毫不作伪。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所思所想在这一刻似尘埃一般飘散,这一刻想来,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纠结。

    他当初见她,她何尝不是清白纯善,可是在他心里,她的变化都是有因而来,他没有半分怪罪,然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那如今她呢,是否亦应理解他的所有?

    他不是完美的人,他有喜怒哀乐,也有七情六欲,深陷深渊,他也会想着爬出来,自己所珍视的人有危险,也会倾尽力去保护。

    外面不知为何,忽然下起雨来,风从空格屏风中吹来,圆窗后的一盆绿植被吹得枝叶晃动。

    房门外,烟青色的纱幔重重,随风飘忽,偌大的房间似乎一瞬空置,唯留风在流转不停。

    她似乎见过这个场景,层层叠叠的烟青色帘帐,随风晃动,拂过木地板,婀娜飘逸。

    楚冉蘅起身,关上了房门,外面的风只能从纱窗进来,一瞬了许多。

    宽大的长袍在他身上只是刚及脚踝,服服帖帖,似乎是上次在浴池时,她穿回去的那一件。

    只是她披着必然拖地,只能像提裙子一般提着衣衫而走。

    高大的白色背影在昏黄的烛光中,不自觉染上几分动人心魄。

    楚冉蘅回头看她,蓦然间灯火斐然,屋中唯能见他身镀烛光,立在案旁。

    “想必这雨会下许久。”

    楚冉蘅道,

    “我拿些西给你看。”

    宫长诀点点头。

    楚冉蘅移开高案上的烛火,从案上的暗格里拿出一张锦帕来。

    宫长诀起身,走到高案前,拿起烛火,照着楚冉蘅拿出来的锦帕。

    楚冉蘅道,

    “打开来看看。”

    烛泪滴在案上,宫长诀忙将烛台放在案上。

    展开锦帕,上面却是略微有些歪歪扭扭的簪花楷。

    宫长诀念出声,

    “契妹与我,情投意合,我膝下一子,若契妹生而得女,必三媒六聘,迎女入我门,明月来主婚……”

    宫长诀念了两行,忽然停住了声音,心跳得有些快,握住锦帕,有些震惊地看向楚冉蘅。

    楚冉蘅看着她,

    “明月来主婚,清风去送嫁。契妹左氏乃我闺中密友,义结金兰,愿子嗣结发,长续此情。”

    落款是定王妃与左氏的名字。

    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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